第三十九章
本来热热闹闹的一顿饭,后来变成了不欢而散。吴悦和任启航早早的就离开,随后程宥也跟着离开了。江林留了来帮着平生收拾一会,程宥的话说的蹊跷。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程宥从来不会说没有缘由的话。
程宥和平生认识得比他早,所以对于平生家里的过往自然也比他多。江林在认识平生后,偶尔也听到关于平生的家事。他虽和平生之间无话不谈,但却从没有过问那件事。江林不知道平生的弟弟长什么样,但程宥说话从来都是有根据的,他若是没有把握定不会冒然说出口。
平生第一次见了余景灏以后,就没有理由的要帮助他。那时江林只当他是同情泛滥成灾,也没有做他想。
现在想来,所遇见的每件事必定有他成因的理由。同情不能成为平生容纳弱势的理由。江林越想心里越瘆的慌,要是正如程宥所说,平生岂不是和余景灏那啥,江林不敢想下去了。看了看在忙碌的平生,道:“程宥今天话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平生很很从容:“有什么奇怪的,这天底下长得像的人难道都是一家人吗?”
“可他说没有错,余景灏是和你爸妈挺像的,反倒是你没有哪一点和他们像。”江林顿了顿又,道:“你对此真的没有想法吗?”
“按照你们意思来说,我还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吗?”
江林思索了片刻,觉得那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所以然来:“程宥说话一定有他的理由在,你还是多长个心眼。”
“也许是有他的理由,但事实是永远的改变不了的。”
“希望如此吧。”江林糊里糊涂的接了下去,也不知到底是在希望什么。
等平生收拾完,余景灏已经趴在书房的桌子上睡着了。
平生慢慢的走了去,想要抱着他去床上,却不料手刚碰到余景灏的腰上,余景灏就立马睁开了眼睛并且看着他。
余景灏把怀里以捂得有些热的手套拿了出来,送到平生眼前,羞赧的道:“我真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想来想去就选了这个。”
平生接过来,拿在手里细细的看着,也没有说话,只是笑。
“这是我妈亲手做的。”余景灏猜不透他表情里的意思,帮着说了一句。
平生颇为遗憾:“我以为是你亲手做的。”
“我不会这个。”余景灏站起来靠近了平生,道:“你不试试吗?”
“那我试试。”平生说着就带上了手套。
“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你送的,当然不一样。”
余景灏见平生没有发现那张纸条,有些心急:“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
“是、是、”余景灏有些不好意的,道:“里面有张纸条。”
平生笑了笑,把手套取了下来:“是情书吗?”说着就从里面拿出了小纸条。
“也算是吧。”
“一生一代一双人,两心相依伴余生。”平生成熟磁性的嗓音念出这句诗,听得余景灏就像是喝了酒一样,心里出现了微微的醉意。
“我瞎改的,不许笑。”
“唔”平生吻上他的唇,道:“你这么有心,我怎么会笑你。”
“可我写的不好。”
“好不好是我说了算。”
虽是一双在平凡不过手套,和一句被余景灏改的蹩脚的诗句。但余景灏的心意平生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的爱情本就不需要那些华丽的词藻来装饰,他只想给余景灏最简单纯粹的爱。只想和他简简单单的走完余下的时光。
海上的月是天上月,眼前的人是心上人。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
最好的时间遇见了最好的人,余生从此此都是你。
女人的心思总是要敏感细腻些,虽然程宥可能是无心说出来那句话,但吴悦却被他的话触动了。余景灏和他们长得像,这一点毋庸置疑。天底下长得很像的人也有很多,这一点也毋庸置疑。但巧合的是他眼角下的那颗痣,不偏不倚的也长在那个位置。这就让人不得不去怀疑,吴悦拿出了尘封已久的照片,仔仔细细的对比着确认着。两张脸重合在一起,没有一点违和感。她心便更加的质疑了起来。
这时任启航走了过来拿着走他手里的照片,道:“不可能的事就不要抱着任何希望,否则结果只会让人难以承受。”
“为什么不可能,他们长得那么像,就连那颗痣的大小都一摸一样,怎么可能只是巧合。” 吴悦情绪有异常的激动。
任启航知道她这么多年,受够了思子之痛,只是不想她在受一次打击。任启航安慰她,道:“我知道你这些年过的痛苦,我又何尝不是呢?可当年我们不是都亲耳听见了吗?平素他回不来了。”
吴悦一把推开任启航,愤懑的道:“他是你亲儿子,你怎么能这狠心的想他回来不。”
“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应该拿去勇气去面对,不能总是自欺欺人。”
吴悦心里沉痛:“自欺欺人的是你,你养了他那么多年,他到底回报了你什么,要不是他平素怎么会被拐。”
任启航脸色微沉:“那是平素自己的命,怎么能怪到平生那里,况且他当时也还是个孩子。”
“啪”吴悦给任启航一耳光:“十五岁还是小孩,我看就是在报复当年把他送到农村的事。”
任启航知道关于平生这件事,一直是吴悦的一块心病,任启航也明白吴悦之所以情绪激动是因为见了余景灏的原因。他自己心里其实也存着那么一点侥幸,又凭什么去劝吴悦不要去多想呢。
吴悦这一掌可能把所有的情绪都用上,任启航半边脸都是麻麻的,任启航蹲了下去,把吴悦搂紧了怀里,道:“我们都冷静一下好不好,我当然也希望平素能平安出现,可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
吴悦没有说话,只是在他怀里哽咽着。任由眼泪无声无息的往下掉。她也没有去擦拭,带着些许温度的热泪顺着脸颊滑落到衣襟,侵蚀到冰冷的心里。
吴悦失眠了一整晚,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长夜漫漫她怎么也睡不着,只能秉烛待旦。
早上很早就去到平生那里,平生买了房子后,就给了吴悦钥匙。所以吴悦直接开了门走了进去。
平生和余景灏还没有起床,吴悦也不想打扰到他们,就去到厨房。虽然不确定余景灏到底是不是任平素,但吴悦还是想为余景灏做一顿早餐。
吴悦记得小时候的平素最喜欢吃她做的煎蛋,每天早上都要吃好几个,又不吃其他东西。任启航就对他说:“吃东西要均衡,不能只吃一样。”硬只许他吃两个。
平素就跑到她跟前,很委屈的说:“妈妈,爸爸又不让我吃煎蛋。”
她就把任启航碗里的一并夹给了平素,平素总是会亲她一下,说:“我最喜欢妈妈了。”
任启航就吃醋了,说:“原来我在平素心里还不如一个煎蛋。” 便故意装作难过的样子。
平素当然也喜欢爸爸,见爸爸难过了,就有些心痛又扑到任启航怀里,说:“我也喜欢爸爸,爸爸不要难过,我的煎蛋给你,吃。”
任启航摸摸平素头,说:“平素真乖。”
承欢膝下,儿女绕膝。这样的景象从那一天后,只在梦中出现过。
锅里的烟雾慢慢绕了起来,吴悦也不知是被烟呛着了,还是怎么了双眼又氤氲了起来。
一顿简单的早餐,她用将近一个小时才做完。吴悦把做好的早餐摆在了桌子上便坐在那里等着他们起床。
每天照列都是平生先醒来,平生轻轻在余景灏耳边吹了口气。平生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冷冷痒痒的,余景灏半睁开眼睛,道:“我好困啊。”
平生不放过他,继续在他耳边吹气,道:“今天不忙工作了吗?”
也许是在安逸的环境待久了,余景灏也生出了懒惰的思想,余景灏搂着平生的脖子撒娇:“有任总养我,我偷一天懒应该没事。”
这话说到平生的心里,就像一阵蜜浇了下来。平生早盼着他这样想,平生恨不得他能就这样让他养着,但心里美好的愿望也只是这么一瞬间,他知道余景灏是不会放弃工作的。有那么一瞬间能实现也好,平生已经很满足了,平生低头吻了下去。
早安吻,余景灏当然乐意接受,微微仰着头回应着平生。平生刚刷了牙,嘴里还有淡淡的橙子味,这是他挑的牙膏。余景灏很喜欢橙子味,橙子味的早安吻他更是喜欢。
余景灏收拾完去到客厅,看见吴悦坐那里,吓得往回缩了一下。平生说他父母不常来,看来也不是这样。在吴悦面前,余景灏似乎特别在意形象,低头看了看自己,还穿着睡衣,又匆忙的折回到屋里换了正式一点衣服,在镜子面前缕了缕乱糟糟的头发,咧了咧嘴练习一下微笑方才出去。
平生招呼着他快点坐下,余景灏还是有点局促,跟吴悦问一声好,才慢慢坐了下去。
吴悦和颜悦色的和他点了点头,问:“最近工作忙吗?”
余景灏露出招牌笑容,道:“不怎么忙。”浅浅的梨涡,隐隐的又有些刺痛吴悦。
吴悦仍作平静的,问:“做什么工作。”
余景灏把目光投向了平生,道:“就是一个小演员。”
吴悦又问平生:“你们怎么认识的。” 颇有点丈母娘盘问的架势,惹得余景灏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平生便他们相遇的经过娓娓道来。经过就不在赘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