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它们是两株两瓣的嫩芽，我希望它们能快点成长。到后来，它们繁花满枝，结出果实，我却希望它们保留还是嫩芽的模样。
江南的五月，已是艳阳高照，遍地新绿。
清晨，我像往常一样早起，在院子里做身体拉伸运动。下蹲时眼前一亮，院前一个废弃的油漆铁桶里两株丝瓜幼苗破土而起，张开四片晶莹剔透的玉瓣。看到这两株丝瓜幼苗，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沿着铁桶里的枯树枝飞快攀爬，开花结果的将来。
我从小就很喜欢吃丝瓜，对这两株丝瓜苗自然呵护有加。每天的清晨和傍晚我都会给它们浇水，隔几天施一次农家肥，看到有杂草便立马清除。在我的精心培育下，它们也没有让我失望，藤蔓顺着枯枝爬上了旁边的柚子树，已然有开花发苞的迹象。
转眼就到六月初，阳光朝凉午辣。早晨时丝瓜苗依旧是神采奕奕，精神饱满，但一到中午，这种状态便开始慢慢消失，转而无精打采，叶子蔫弱低垂。我发现了问题所在，铁桶里的土壤和养分有限，更重要的是，铁通的空间有限。当丝瓜的根部延伸到铁桶底部的时候，就无法继续向下，便会沿着桶壁生长，而桶壁一经太阳的热晒，便会影响丝瓜的根部。可以说，丝瓜根部每天从中午开始相当于每时每刻都要忍受太阳的炙烤。此时，担心丝瓜枯死，我每天浇水的次数增加到七八次，但一到中午叶子还是不可逆转地低垂，但第二天醒来后又是饱满的状态。
七月中旬，丝瓜上午精神饱满，下午叶萎无神的情况还是在每天的重复着，但此时的丝瓜苗已经开始开花了。在此之前，我很担心它们到不了开花阶段就因天气太炎热而枯萎。现在我每天的浇水工作也依旧进行着，只盼能早日看到丝瓜瓜熟蒂落。
然而，事情往往会朝不想发生的方向发展。几天后，丝瓜结出了手指头大小的果实，但我也发现丝瓜苗根部的几片叶子竟然出现了明显的枯黄，这是丝瓜开始坚持不住地征兆。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在下午时浇水浇得越发频繁，生怕第二天早晨起来后看到的是叶子颓败的丝瓜与未成熟的果实。
七月末，铁桶里的第一个丝瓜在努力地与太阳的抗争中终于成熟了，个头不算大，与成人的拳头紧握时相当。在冰箱放了一晚上后上了我的餐桌，味道不能算鲜美，似有一股太阳的气息。
随后，铁桶里的丝瓜陆续挂上了三四个果实，但都没有成熟便枯黄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丝瓜苗根部的枯黄状态开始向上蔓延，在两天后的早晨，只剩一树枯苗。我想在枯死之前，它应该还是抗争过的，在其中一根苗的头部是新长出的嫩芽，它的触须保持着向旁边的枝条伸展的姿势，似不屈于既定的宿命。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我在那一个早晨从没有看到过两株丝瓜嫩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