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图文/原创:莲小湲
武璟元这个乞丐很难做，他常常讨不到吃的，很多人嫌他一个年轻人，又斯斯文文的讨饭，觉得有些奇怪，不像是真的乞丐。他想给人家出力换口饭吃，又什么都不会，偶尔动动手，也是越帮忙越乱，经常是一天也吃不上一顿饭。
他索性不再把头发扎起来，让散乱的头发遮挡住自己的脸，像个真正的乞丐。他几经折腾，加上又经常挨饿，身体已大不如从前，走路脚步也不利落，小小的年纪，便显出了一副老态的模样。
他窝在永嘉坊的草棚下，这条街有很多乞丐栖身在这里，似乎已成了俗定，各路衙门从不到这里造访。他在想自己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想青莲现在一定在等他的音信，想他的兄长白居易到哪里了，在做什么？
白居易这个人为人耿直，心系百姓，说话办事不会转弯，他认为身为左拾遗就要对得起这个位置，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皇上，这样才是真正的监察。只有发现问题实话实说，才不负皇上对自己的赏识。所以，要尽言官之责，才能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他常常当着众人的面指出皇上的错误，弄得皇上很下不来台，感到极度的难堪和不爽。
有一天，皇上在礼部尚书李绛面前抱怨说：“白居易这小子，人是好人，就是不懂变通。是朕拔擢他致名位，而他却无礼于朕，朕实在难耐。”李绛是懂白居易的，他理解他。可不懂变通却不是一件好事，早晚会给自己引来祸事儿。
而皇上的不悦，给那些不满白居易，嫉妒他的钻营者提供了进谗言的机会，便经常有人在皇上面前说白居易目中无人，越级奏本等等，等等。其结果可想而知，只有被贬。
此时，白居易顺江而下，船已到荆州。没想到却在荆州的酒馆里遇到了元稹，两个好友相会，便一起游览洞庭湖。
洞庭湖，不愧为云梦这个称乎。湖中有山，风景迤逦，景色秀美。两个挚友再相聚，几杯酒后，共同相识的人便是喝酒最好的话题。他们谈起薛涛，白居易将薛涛写的《望春词》拿给元稹，还告诉他薛涛已离开长安，可能是回四川了。元稹接过浣花笺展开，娟秀的诗句跃现眼前：
花开不同赏，花落不同悲。
欲问相思处，花开花落时。
揽草结同心，将以遗知音。
春愁正断绝，春鸟复哀吟。
风花日将老，佳期犹渺渺。
不结同心人，空结同心草。
那堪花满枝，翻作两相思。
玉簪重朝镜，春风知不知。
对着这首《望春词》，元稹又能说什么，只能长叹。
白居易懂得，他家境不好，要在仕途上有发展，他只能用他的婚姻做筹码，所以他娶了太子少保韦夏卿之女韦丛做妻子，而薛涛对他来讲，也只能是他人生中的一段插曲罢了。
此时，白居易也不能说什么，他们只有喝酒。过了一会儿，又谈到了武璟元，白居易说，“还真是的，这个武贤弟，什么样的女子，多大的魅力，迷得他连拔萃科考竟也没参加？”他将酒杯倒满，端起来，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唉，人呐！难说。”元稹沉思片刻后说，“一定是沉醉在那个温柔乡了，他还太年轻，涉世不深，最终会是人海两茫茫。还需要历练呀！”他抿了一口酒，言外之意，我就不会那么傻。
“就算像你说的沉醉温柔乡，那也该是一时，也该有梦醒的时候吧！拔萃科考是多大的事，他竟能都不出现，不参加，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呀！他却白白错过了大好机会。”
元稹摇摇头。
“但愿他现在梦醒了，还能好好的。”白居易放下酒杯像想起什么，有些神秘地说，“你知道吗？我在长安城外芙蓉渡遇到一个奇女子，那就不是个凡间的女子。在她住所厅堂的一幅画上看到了武璟元的题诗，一问才知道，她就是变卖田产接济武璟元进京科考的女子。都说，女人脱俗便是一份清雅，清雅的女人，清气在心，雅致在其身，最为天然。清清淡淡之中，哪怕远见，也已微醺了。果不其然，任何人看到她，心都是干净的。”
“有这等事！”元稹也好奇，“她来京城做什么？”
“找武璟元，一直在找。”白居易说，“豆蔻年华，相貌才情，音律都在薛涛之上。”
“还有这等女子，让你说的我都想见她一见了。”
“之前听武璟元说过一些，没想到见到此女，果是不同凡响。”白居易像是对自己说，“可让人不明白的是，既然有这么个多才多情的女子在等他，那武璟元这个浑小子还能看上谁呀！”
“远水和近渴，总是个实在又现实的问题。”元稹笑了笑，“或者说，武贤弟是被人设套算计了。京城是什么地方，一个不小心，就会陷进去，你都找不到人，他还那么年轻，也难免！”
他俩一时都不言语，各自品味着杯中的酒。
年轻人，到底要花多少本钱去买人生的阅历！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