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泡上一杯茉莉花茶,回忆一下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虽然很穷,虽然没有学习到多少知识或者技能,能够安睡能够吃得香喷喷的童年阶段我好想回去啊(被社会毒打多年的人想到此处,掩面哭泣一会)。
今天准备给自己做一道童年老家的美食。辣椒炒鸭子。用这道奶奶的菜来安抚自己,在今年的清明时节思念奶奶。(想到此处,胸口翻腾出酸酸的暖流,从眼睛涌出来)。
小时候,奶奶每年都会买一些小鸭子回来养。数量,大概是十到十六个之间,老人计数用双,五双到八双之间。在毛茸茸、嫩黄嫩黄的小鸭子们长大之前的这段日子,会非常的脆弱,疾病和大耗子都可能会带走它们。每天,我都有在池塘边数鸭子的任务,早晚各一次。奶奶的眼睛不好,脑子依然清明。当我反复确认后告诉她,少了一只的时候,她会说,哎呀,被耗子拖走了。
到暑假的时候,小鸭子们就长大了。我很馋,但是也不能天天杀鸭子吃。爸爸回来的时候,奶奶就会让我去对面田埂上摘辣椒,我知道辣椒是摘来炒鸭子的,很是快乐。挎上小篮子,红色绿色的辣椒都摘一点。
早上起床还没放鸭子出去的时候,用背篼倒过来盖一只鸭子。等早饭过后,再烧一锅开水。鸭子抹脖子这事儿,我轻车熟路。不管是让我手脚并用夹住鸭子,还是让我一手捏鸭子头颈,拉紧皮肤,一手拿刀抹脖子,都能和爷爷配合默契。小小的我,对鸡鸭脖子的大动脉口准确掌握,总能一刀出血。鸭子被倒提着放完血,用开水烫可轻松拔毛。拔毛的工作分成三部分:一是大刀阔斧拨除漂亮的羽毛及鸭绒,此处要设蛇皮袋装,因为鸭毛可卖钱;二是使用镊子仔细地对着光捻出细小绒毛和留存的毛囊,翻来覆去多次检查;最后,拿出我库存珍藏的稻草,点上一小堆,把鸭子身上最后的细绒用火烧干净。对了,鸭血是需要滴在有温水有盐的碗里的,盐不需要多,量为拇指和食指一撮。这样和匀后静置可得鲜嫩鸭血。这些操作都在屋门口的坝子里完成,一个条凳,一矮凳,一个红色大塑料盆,一个小碗,一把半圆弧形小刀,一把镊子,在清晨的阳光里。
接下来可开膛破肚,洗净内脏,刮干净鸭肠,鸭肉洗净剁块备用。仔姜、青红辣椒切丝,豆瓣酱酱油蒜及屋后花椒树结的花椒备用。烧火是我御赐工作,只要我在,谁都不能跟我抢。锅里放菜籽油,油热下鸭肉,煸炒出油后盛出,下作料炒香,这个时候奶奶会连声喊我小点火候,因为我小时候是个楞头子,烧火总是往旺了烧(笑)。作料炒香,再复炒鸭肉,下辣椒。简单翻炒即可。
一盘辣椒炒鸭肉,一品碗(海碗)沥米饭,一品碗米汤是我的最爱。
老家的饭菜总是最香的。哪怕我烧火总是不讲究大小,菜也不曾糊过......
我不是爷爷奶奶期盼的大孙子,但是对这个孙女,他们温暖地爱过,以不曾说爱的方式。早晨塞进被窝的煮鸡蛋、劳作时给我躲太阳的岩石缝、每年夏天杀的鸭子冬天杀的鸡、火塘里的烤红薯、带泥的嫩花生、和夏夜门口的凉风绕绕(没有上过学的爷爷用了这四个字形容一阵过去一阵又来的风),凉风里爽朗的笑声......
我还想念那个小时候的我,年少的我,每个寒暑假都被送到农村的我。我在农村烧火、拾柴、挖土(扛着爷爷给我定制的小锄头捣乱,把排水沟挖得稀烂以至于无法排水)、摘菜、晒谷子、剥玉米、剥花生、割草、杀鸡宰鸭、和小羊玩儿、和狗玩儿、满山跑......
小时候的我,对没有孙子的奶奶说:“没有孙子,我会给您养老的!”
可是,在我刚刚工作,奶奶去世之前,并没有实现许下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