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劳碌了一天过后,回到公办室。
在周末的日子,单位少有同事在,连灯都是熄灭的,她略带艰辛地从肩膀上取下那些沉重的家伙,分别是笔记本电脑、投影仪、杂物袋,从酒店打包回来的一提双皮奶,还有自己的包包,够多的了,而她自己刚刚好八十斤的体重。
她总是对一切充满了热情,有一种令人费解的与她瘦小身躯完全不成正比的充沛的精力,上午出门时还雄纠纠气昂昂,认为一切都能够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并且掌控起来似乎不费什么气力,但是熬到了活动结束错过了中午的黄金休息时间,她开始垂头丧气,她的眼睛半睁半闭。
所以回来的时候,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在车上打磕睡,外面正下着大雨。
密闭的车厢却显得格外寂静安宁,就像她小时候在暴风雨的夜晚安静地躺在床上乖巧地等着她妈妈过来陪伴她安眠一样,她一点也不惧怕电闪雷鸣,因为知道妈妈就在隔壁的澡房,她的洗脚水正发出叮呤呤的声音,比外面的雷声要动听得多。她听着雷雨声和妈妈制造出来的声音,思想越来越平静,梦乡越来越靠近。她很快睡着了,在妈妈上床之前。
酒店隔公司有二十分钟的车程,行车到不到十分钟,女人也睡着了,带着对儿时的向往,对妈妈的怀念。
她的梦还没有醒,她的思念总是难舍难断,等她到达了单位,她快速地处理了未完成的工作,又一心追寻她的梦乡去了。
梦开始的地方并没有那么平坦与美好,因为不是儿时有妈妈在身边的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只是几把椅子拼起来的勉强可以躺下去还不能够完全伸直身体的临时架子。她只能蜷缩着,将膝盖拱起,侧放在一边,虽然那样很不舒服,又没有被子可盖,因为被子在隔壁房间里,又逢周末,隔壁房间的门被同事早早锁了离了去,便只能将就着阖一下双眼。
天气阴得黑,连续下雨,纵使所处的环境是也相当于一个密闭的空间,但整个城市都透着阴凉的气息,便将这股气息也传递到这一方空间里,没有开灯的情况之下,这方空间更显寂静与安宁。
像猫一样的女人就躺在那个窄小艰难的架子上,扭都不敢扭一下,傻气执着地追着她的梦想。
她梦见她在过河,她的座驾尤为奇特,是一个黑色的圆盘。她就坐在圆盘上,由船夫将她平稳地推送,送她到河对岸,她的妈妈在堤岸边洗衣服,用木槌槌着衣服的污水,发出一阵阵噼噼啪啪的声响。
她想起自己带回了双皮奶,也想起妈妈跟她一样爱吃甜食,甜甜蜜蜜冰冰凉凉,想必妈妈吃了会很开心,笑声也爽朗,从而洗衣服的劲头更大,槌衣服的噼啪声也更响了。
想到这,她好想笑。她催促船夫摇快一点,这样能早一刻到达妈妈的身旁。
等船夫一加快节奏,她的身子开始失去平衡,她在扭动身子,像猫一样蹬着她的腿,挥舞着她的手臂,却不料一蹬一挥,转椅被踢离了正常的位置,她的腰部悬空,衬衣被撑开,肚皮露了出来,她的脖子扭到了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意袭击过来,是船夫的浆将河水溅到她身上了,她感到脖子很痛,是因为一直扭着头看着堤岸上的妈妈,不知道什么原因,航线偏离了轨道,竟然离妈妈越来越远了。
她一阵惶恐,想抓住什么东西,自己能够使圆盘停止下来,却发现一双手抓着转椅的两边把手,她惊醒了过来,才知道是一场梦。
一阵凉意自肩膀而下,到达腹部,一阵痛感敲击着整个后脑勺,醒来,她就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