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方桌

        放下跟家里电话,心里满满的都是你的模样。反应过来时,慌神未眠,还想摸摸你的胳膊,还想躺在你的旁边。

        今天的情景,是我一直害怕出现的,因为每次离开你来日本时,我都会说:“姥姥,你好好的。等我很快就回来了。”可这次,在六月底说过后,你就不再等着我了。总说这句话,我是有“私心”的,我想成为你的一个“念想”,从而给你力量,这样你的每一天也就不无聊了。想让你盼着我结婚、让你盼着我生子。最近我还“奢侈”的想让你盼着我毕业,但这已经是不可能了。“姥姥,对不起,让你等久了,我这就回去。”

        来日本六年半了,每次假期回家都没好好陪陪你,“片段”的见面,你从我印象中那个“跃跃欲试还想站起来”的一位老人,变成了“一言不发默默依偎在座椅”上的“古树”,你的意志力让我惊叹不已,你的衰老也让我“措不及防”,也许日夜陪伴着你的亲人,他们会比我“好过些”。

        想你的记忆都是美好的,第一个场景就是:你慢慢悠悠走路的姿势。太阳“金灿灿”洒在十号楼前的路上,忘记了是春天还是秋天。你穿着一件“中山装”式的“革命工服”,手里拎着一个塑料编织成的蓝色菜篮子,你一走一晃,篮子一摆又一摆。我跟甲甲“冲出”楼道就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的奔跑着”,我俩还总“嫌弃”你走的慢,忽略了在你身前身后的“打闹”影响了你的速度,见我打闹风头在上时,你还时不时的给我说:“让着弟弟”。归来时,我俩手里攥着零食,吃着闹着,而你却被塞满的菜篮“压着”,走一走,歇一歇,一摇一摆的幅度更大了。

        第二个场景:家里浓郁的“香”。午睡后,姥爷翻起师大通讯录“挨着个”地“呼朋唤友”,叫老友来家里“打牌”。玩到三点多钟,你便起身去了厨房,和好面,盖好湿布,费力的将黑色面盔搬到卧室床上,让暖融融的太阳不断地把面发酵、苏醒。你擦擦手上的面渣,跟姥爷说着临汾土话,又坐到了“战斗岗位”。热闹中,我说:“姥姥给我签个字”,你瞬间用“儒雅”的普通话问我:“签什么字?”,我说:“阅!”。你就把牌推开,一笔一划的给我写了个“阅”,我说:“姥姥,卷子得签连笔字。”,你认真地对我说:“要认真写字。”姥姥的字,自我有印象起,没有潦草,一笔一划。接近傍晚,箅子和锅的碰撞声是“主旋律”,不一会面的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当然也夹杂着“酸味”,馍出锅了,又大又白。馍,是姥姥家的主要食物。早饭,煮鸡蛋蘸酱油,馍擦干净碗底;晚饭,中午的剩菜,就着些咸菜疙瘩,用馍进行“光盘行动”,记忆中中姥姥家一直有馍,很大很香,姥姥的味道。

        第三个场景:吃饭的位置。每逢过年过节以及每个周末,都要在姥姥家吃顿“大餐”,对于小时候的我这也算是挺大一个梦想了。大型聚餐,当然得把平时靠墙的桌子往外挪一挪,姥姥家的椅子刚刚够,桌子也足够大,但我们小的都喜欢围着桌子站着吃,左手拿着馒头,右手夹菜,挤着吃着说着笑着。姥爷经常坐在靠橱窗的位子,姥姥坐在旁边靠冰箱的位子,家里人不多时他俩就一人一面。这是个方形对桌,两面都有抽屉,靠卧室的抽屉常年紧锁,靠门的抽屉常年留有木头变形的缝隙。锁着的东西也就多些“神秘感”。一次姥姥打开,我才知道,这里锁的是“生活账本”和一些财物,我就“敬而远之”,但靠门的抽屉,不知道被我翻了多少遍,各种各样的工具特别地吸引着我,总想着哪个电器需要拧一拧,还好没有闯祸。桌面上,常年四季都会摆放着吃的,当然不是“盛宴”,而是小咸菜,豆腐乳,还有剩菜之类的食物,这也就满足了我妈,上班“半道上”溜回姥姥家解决“温饱”问题。姥姥家的饭,因为可以随时热随时吃。

        大方桌上,留下了常年与碗碟摩擦的划痕,划痕越深,家的味道就越香浓。从缝隙的“浊垢”中飘散出的气息,或许是你要就给我们的想念。


2017年8月5日 暮晨拙笔

不孝不敬外孙张洋  挽敬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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