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颦、颦儿、瞎贵颦(二)

贵频的坎坷岁月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刚刚上学的频儿,突然腿疼,然后走路就变成内八字儿,再后来,两腿就有些X形,更严重的是那张娇小秀气的脸下巴变长了,眼睛斜视了,细长的脖子下面弱不禁风的柳肩膀更加下沉了。父母亲东奔西跑地带着频儿治病,从此,往日那个欢快、活泼、灵巧的频儿在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

斗转星移,日月穿梭,冬去春来,花开花落,日子就是这样不经意地从我们身边滑了过去。沉寂了几年后,女人又时不时地在傍晚时分站在自家门口喊:“贵频,吃饭了”,邻居们听出来了,不是原来喊的“频儿”,而是“贵频”,于是,大家也跟着叫 “贵频”了。

虽然经历了痛若的挣扎,但是,已经上了中学且“变了形“的贵频,仍然有说有笑,除了同伴儿,还和左邻右舍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打得火热。虽然她的斜视越来越厉害,X形腿走路的姿势越来越难看,说话的嗓门儿也越来越大,但人们依然象过去一样地喜欢她,喜欢她的单纯善良,赞赏她面对自身不幸遭遇的勇气,那些饱含着柔情的一声声“贵频,贵频”的呼唤,更多了一份怜惜。

当然女人喊“贵频”的次数远不如喊“频儿”多,因为贵频确实出来的时间比较少了。而且无论如何不能再象小时候那样一听到喊声就一溜烟儿地跑回去,而是佝偻着身子慢慢地挪着回去,比正常人的速度要慢上半拍儿,尽管心里着急,但双腿不听使唤。

菜园靠后墙的丁香开了一年又一年,向上窜出好大一截,枝条更加粗壮,它后面矮矮的木栅承受不住,早已换成结实的砖墙。寒来暑往,各色蔬菜种了一茬又一茬。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年,到了婚嫁年龄的贵频,有人给介绍个男朋友,不久便登记结婚。婚礼简单低调,在自家院落里举行个简易的结婚典礼,在饭店摆上几桌招待亲朋好友就完事大吉了。因为男方是农村户口,来林家做倒插门女婿,又正赶上农忙季节,因此只来了几位至亲。

邻居们看着婚礼上一表人才的新郎官,着实为贵频捏了一把汗。小伙子站在人群中,就像是鹤立鸡群:高高的个头,国字脸上配着浓眉大眼、高鼻梁,厚嘴唇。穿上礼服更是惹眼,尤其是不多言不多语的性格,礼数周全,不卑不亢,言谈举止没一点儿农村人的痕迹,与穿着鲜艳、浓装艳抹越发俗气的新娘形成鲜明对照。很多人都在想,这对新人有夫妻缘吗?他们能走多远?不过小伙子外表给人的感觉是坦诚的,老实八交的,但愿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

婚后的几年,贵频是幸福的,反正在外人看来是这样,合不合适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小伙子兢兢业业地工作,勤勤恳恳地持家。院子里经常见他劈柴,打扫院子,收拾菜园,永远的少言寡语,永远听不到他大声说话。一年后小两口儿添了个女儿,长相随爸爸,一岁多的时候就能说会道了,这一点象妈妈。全家老少三代五口人其乐融融,过着太太平平的日子。

但是好景不长,邻居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终于出现了。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雪下得又大,贵频家一贯干净利索的院子里落满了厚厚的雪,这是贵频的丈夫进门后绝无仅有的现象。

听说贵频的丈夫半个月没有回家,然而没有吵闹,似乎也没有怨恨,两人很快办完了离婚手续,就象是事先约定好的一样,这时的他已有了城市户口,有了份像样的工作,算来他到这个家已有五年,孩子已经四岁了。

离婚以后的日子,贵频一边工作,一边一个人带着孩子,有点邋遢,好在有爸妈帮忙,才不至于过分狼狈。此后,贵频身边再没有出现男人。

接下来,父亲因病去世,原来的平房拆迁,全家搬上新楼,贵频与母亲、女儿相依为命,过着平平淡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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