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乡有一条河,叫淠河,是长江的一条支流。
这条河横亘其中,将这个地方分为了河东和河西,河旁边有一条长长的大坝。
我无数次来过这条大坝,在河边的沙滩上玩耍。
以前的大坝还不是现在这平整,广阔的模样。那时只是一个宽宽的土埂,两边长满了竹子,从南向北。
姥爷去河里打鱼会经过这条大坝,我,哥哥们,弟弟还有妹妹,一大串的孩子都是姥爷的小尾巴。我们穿梭在这片绿色的竹海中,留下一串欢声笑语。
那时的沙滩时危险的,人类开着冒着滚滚黑烟的大铁船,伸出铁手臂,向着河底进发,挖掘每一粒隐藏的黑沙。沙滩上有很多看不见的深坑,一不小心就会陷下去。
我有一次离河水太近,不小心掉入沙坑之中,沙子迅速淹没到了我的大腿根处。仿佛脚下生了两个吸人的黑洞,让我去填补这坑。
失去的总得填上,人类掠夺了大自然的孩子,大自然就要用人类的孩子来偿命。
幸亏舅妈发现了我,将我拉了上来,算是有惊无险。
现在早已经禁止了挖黑沙,农村也逐渐走向了“正规化”,整齐的水泥路修到了家门口。大坝也修整起来,修了一条开向市里的路。
开车回姥爷家的时候宁可绕点路,也想从大坝上的路走。
秋天开着车窗,河岸的风凛冽中夹杂着清新的味道,直往车里灌。大坝一侧是近乎干涸的河底,水草微黄,茂盛,几头水牛悠闲的吃草。另一侧是收割完的田地,几座农家小屋,遥遥间,安静的伫立。
目光跨过浅滩,淌过河流,透过隐隐绰绰的树,一轮夕阳安静的悬在半空中。通红。我家乡的夕阳,是我见过的最红的夕阳。
它染红了天,染红了河,染红了我的眼睛。
我去过很多地方,看过云南漫天盛开的花;走过江南河水叮咚的桥;踏过内蒙古落满了雪,一望无垠的草原。
然而,它们全不及我家乡这轮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