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钟摆停在第七声.心跳语言》

灰烬落尽时,第七声钟响的余震还趴在金属盘上。林野把红绳往腕骨里勒了勒,绳结硌着皮肤的疼让他清醒——监控屏上,钟楼顶层的裂缝正以每秒0.3毫米的速度扩大,张舟所在的位置,声纹信号像风中残烛,明灭间总往他的频率上靠。

“应急舱能量剩余17%,共鸣腔预热需要三分钟。”老陈的声音从通讯器里钻出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林野,再拖下去,别说张舟,连这整片声纹场都得塌。”

林野没应声。他正用镊子夹起录音带的残片,齿孔边缘还留着被指腹摩挲过的温度。三天前在火场,张舟就是攥着这玩意喊他名字,声线烧得沙哑,却把“林野”两个字的尾音拖得很长,像怕他听不清。那时他正忙着切断齿轮传动带,耳麦里突然撞进这道声音,手一抖,剪钳差点夹到自己的线——后来查操作记录,那0.5秒的延迟,足够让三个陷阱同时启动。

“知道了。”他把残片塞进防护服内袋,那里还揣着颗薄荷糖,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是昨天夜里从应急舱翻出来的,生产日期印着模糊的数字,倒过来念,正好是张舟的生日。当时只觉得“顺手”,现在糖纸边角硌着肋骨,才想起这人上次摸录音带时,指尖在相同数字的齿孔上多停了半秒。

金属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是共鸣腔的压力值超标了。林野指尖翻飞,在控制面板上敲下一串代码,余光瞥见老陈正扶着女孩往安全通道退——那孩子手里还捏着导盲杖模型,杖尖的红绳碎屑在绿光里闪得扎眼。

“张舟的声纹信号还在跳。”老陈的声音带着急,“他在往共鸣腔深处走,那边的石壁薄得像纸!”

林野的指节在“强制切断”按钮上悬了悬。按下去,能保住整个声纹场的结构,这是主办方的第一准则。可脑海里突然炸开齿轮转动的声响——是三天前在齿轮区,张舟的导盲杖敲出三短一长,他当时本该启动备用陷阱,却鬼使神差调慢了齿轮转速。事后在日志里写“设备故障”,现在看着屏幕上两条疯狂靠近的声纹曲线,才懂那哪是故障,是心先替他做了决定。

红绳突然发烫,像有电流顺着绳结爬上来。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声纹正以罕见的频率震荡,波峰处恰好嵌着张舟的声纹谷——这是共振的征兆,在声纹学里,意味着“不可分割”。

“启动二级防护。”他对着通讯器说,声音比平时沉了半度,“把备用电池往东南通道送,那里的承重柱能撑住半小时。”

老陈应着好,通讯器里却突然混进张舟的声音,断断续续像被风撕过:“林野……声纹场的核心频率……你改了?”

林野的手顿在键盘上。核心频率是他昨夜调的,比原计划低了7赫兹,正好避开张舟导盲杖的接收范围。这事做得隐秘,连系统日志都做了伪装,却没想会被他听出来。

“设备老化。”他扯了个谎,指尖却把红绳又勒紧了些,“你那边的石壁厚度多少?”

“不到半米。”张舟的声音里混着碎石滚落的响,“但我摸到声纹传导器了,就在第三块凸起的石头后面。林野,你给我的红绳,里面掺了金属丝吧?”

林野喉结动了动。那金属丝是母亲织毛衣剩下的,导电性能极好,本是留着应急时传输信号的。那天往他导盲杖上缠红绳,指尖在金属丝接头处多绕了两圈,当时只想着“结实点”,现在听着通讯器里越来越清晰的呼吸声,才惊觉那点私心,早被红绳里的电流带成了明晃晃的破绽。

金属盘突然剧烈震颤,是西北方向的支撑柱塌了。林野看着屏幕上迅速变红的区域,咬了咬牙:“我启动声纹干扰,你顺着干扰波的方向走,三分钟内必须到共鸣腔中心。”

“你呢?”

“我得稳住主控制台。”他按下启动键,耳边立刻响起高频噪音,“别碰石壁上的蓝色纹路,那是未稳定的能量场。”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导盲杖敲击石头的声响,三短,一长,再三短——是他们约定的“收到,且放心”。林野捏着薄荷糖的手松了松,糖纸窸窣的响里,突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钟摆的节奏重合了。

第七声钟响的余韵还没散,他望着屏幕上两条终于交缠的声纹线,突然想起张舟说过“声纹不会骗人”。以前总觉得是废话,现在才明白,这世上最骗不了人的,是藏在频率里的在意——像他改的核心频率,像他缠的红绳,像他捏在手里、迟迟没送进嘴里的薄荷糖。

“三分钟。”他对着空旷的控制室说,指尖在“最终防护”按钮上轻轻敲了敲,“谁也别想坏了我的游戏。”

可红绳上的温度越来越烫,像有两束声纹正顺着绳结爬上来,在他腕骨处缠成个解不开的结。林野低头笑了笑,笑声混着高频噪音,在空荡的空间里荡出点不一样的弧度——或许,这游戏从一开始,就不止输赢这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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