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那天，向东约了杀年猪，一早起来，桂兰先早早煮了面，向东和红梅上山祭拜去了，小四帮着烧饭，把大锅烧上了热水。
杀猪的是两个壮壮的年轻人，叫杨子和大朝，把东西弄得哗啦哗啦响着，说笑的声音更是响亮，两个人的脸也是油光锃亮的。
小四躲在灶台后面塞柴火，听着外面嘶叫声平息后的笑声，还有父母亲开心的语气，她也很开心，好像难得这样的日子，大家都开心的日子，所有的忧愁都不存在了，尤其妈妈的。
这头猪，完全是桂兰一个人辛辛苦苦喂的，肉砍了，卖给秀莲家五十斤，还有别人家，大约去了一半，剩下的还铺了整整一个大簸箕，红红的瘦肉，白白的肥肉，还有猪杂和猪头猪脚，都热乎乎地发出富裕的香气，向东和老母亲在旁边看着满心欢喜。
要送人的肉都已经砍好了，用稻草拧成细绳吊着了，向东一家家数给母亲看：姐姐的、腊梅的、大爷的、这大块的给小义的。
小四听了，没有做声，为啥没有姨娘家的？
腊梅已经回来了，按惯例在家吃午饭，大姑那边，向东自己骑车送去了。以往，对于大姑，小四也觉淡淡的，自从表哥热心帮忙了，她心里改变了一些看法。
向东自己拿着肉一家家去送了，桂兰小四在做饭、烧猪杂汤，腊梅红梅一起翻看红梅带回家的新衣，帮思冬试穿。
今天春荣也带着孩子也回娘家去了，小义就自己过来了，在桌边坐下，翘着二郎腿，奶奶挪到他对面：“你一个人啊？春荣回娘家了？”
小义点点头，嘴里吐着烟圈，眼睛看着肉：“爸爸也是，怎么今天才杀猪，非要等女儿都在家才行？”
向东愣了一下，桂兰说：“哪里，还不是杨子他们没有空，我们也摸不准红梅哪一天到家。”话说完了，心里的气却慢慢升起了，蹬蹬地走到灶台边：“小四，你那火怎么烧的？饭快糊了。去帮我倒口水来。”
小四赶紧把灶堂里的火扑了，起身看了母亲一眼，母亲的脸已经拉着了，去堂屋找茶壶倒了冷茶兑了热水。
桂兰咕噜咕噜喝了水，把杯子递给小四，声音已经低了：“去收拾一下桌子，再来盛饭端菜。”
桂兰看着锅里翻滚的汤出神，刚才听向东和婆婆嘀咕：“妈妈才问，其实姐姐的猪一个星期前就杀了，也不小，说送来送去多麻烦，哪里要许多礼节。”
婆婆轻声说那来年就算了，向东说明年再说。
汤都快好了，桂兰才想起来少了香头，小四又去地头拔了几颗葱，就手在小溪里洗了，就下水几分钟，手指头像红萝卜一样，小葱入了汤，一会儿幸福香味在屋子里到处乱窜，无处不在。
汤又浓又鲜，一年的美味和快乐都浓缩在过年这些天这样的汤里。小四看着他们的笑，和思冬一起砸着嘴，嬉笑着。
桂兰难得嗔怪地瞪着小四一眼：“你还和她一样大呢！”红梅看了小四一眼，思冬在小四碗里挖肉，小四故意夹住勺子，两个人笑着较劲。红梅也笑了，想起小四第一天去学校报道，老师说挺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叫小四。一转眼，都已经过了可爱的年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