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荡荡的火车站广场前停下了脚步，方凛转过身，借着路灯看清了对方的脸。

原来，那个前来寻找他的年轻男人，是刚才和华远强一同出现在警务室里的青年刑警。

“你找我？！”方凛站在年轻刑警面前，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问他。

“是的，方先生，这是我给您买的新衣服，牌子和款式应该没错，只是不知道尺码对不对。”青年刑警将装着衬衣的购物袋递给方凛，对着他笑了笑，说。

“不用了，我穿现在这件就好了。”看着对方递来的购物袋，方凛没有伸手，直接回绝对方说。

“方先生，之前我们确实有些地方做的不够妥当，给您赔衣服是应该的，而且这是华队长的一点心意，希望您不要拒绝，不然我回去不好给他交差。”面对方凛的拒绝，青年刑警依旧坚持让他收下衣服，说。

“好吧，那么多谢了。”盯着青年刑警的眼睛过了三秒左右，方凛才伸手接过对方递来的购物袋，表示谢意说。

“对了，方先生，华队长有件事想要问您。”把衣服交给了方凛，青年刑警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什么事，你说。”听到青年刑警的话，方凛再次警惕起来，问。

“华队长想问您，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青年刑警看着方凛的眼睛，开口问他。

“我不认识他……他为什么会问这个？”听到青年刑警的问题，方凛露出了疑惑的目光，问。

“华队长说他以前好像见过您，而且，他觉得以前和您共事过。”青年刑警回答说。

“是吗……我今晚第一次见到他……”听到青年刑警的话，方凛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些支吾地说。

“这样啊……那可能是他认错人了。方先生，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不打扰您了。”听到方凛说的话，青年刑警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向他到别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看到青年刑警转过身，方凛低头看了眼购物袋里的衣服，立刻叫住对方，问。

“我姓陈，叫陈有帆。方先生，您可以叫我小陈。”听到方凛说的话，青年刑警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告诉方凛说。

带着陈有帆买来的衣服走进火车站广场的卫生间里，方凛脱下那件带血的白衬衣，将两件衣服拿起来放在灯光下对比。他发现，两件衣服的颜色、款式以及尺码，都出乎他意料的完全一致。

对方待在警务室里的时间不过两三分钟，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洞察了他衣服上的细节，就连尺码也完全准确，而且……对方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就给他找到了这件一模一样的……

看着手里两件完全一样的白衬衣，回想起陈有帆那张年轻帅气的脸，方凛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搭乘出租车来到离火车站最近的一家商场，方凛找到商场四楼的卫生间，在卫生间里换下陈有帆买给他的新衬衣。

之后，他把换下来的衣服揉成一团，悄悄塞进卫生间的垃圾桶里。

处理掉那件衣服后，他回到商场假装逛街，逛了十多个店铺后，他趁着拥挤的人流挤进电梯里，搭乘电梯来到了商场负一楼停车场。

最后，他跟着车流从车行通道离开了停车场，小心翼翼地来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华队，我跟丢了……那家伙有重大作案嫌疑，而且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鸣海市刑侦支队一个深夜还亮着灯的办公室里，陈有帆情绪低落地推开门走了进来，向坐在办公室里的华远强汇报说。

“我就猜到了会这样，我让你给他准备的衣服，他也丢在了明珠商场，这家伙搞不好做过我们这行。”华远强打开电脑上的定位软件，软件上显示的位置是方凛刚才到过的明珠商场，而且电脑音箱还隐约传出冲水的声音。

“华队，不然我们到明珠商场调取他离开的监控录像，追踪他离开商场的路线，然后带人把他抓回来！”陈有帆盯着软件上的定位，皱了皱眉，向华远强建议说。

“不用，现场没有他的作案痕迹，按照他的说法，除非我们能找出他参与作案的证据，否则不能再动他。”华远强听完陈有帆的建议摇了摇头，说。

“华队……难道我们就这样把他放了？”听到华远强的话，陈有帆不甘地咬了咬嘴唇，说。

“现在也只能这样，今晚发生在动车上的这桩杀人案，我们连凶手怎样杀人都弄不明白，更没有证据证明方凛和这起案件有关。不过……根据他的证言，我觉得我们有必要重点调查那个小孩……”华远强点燃一支香烟叼在嘴上，说。

“那个小孩……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能做点什么？！”陈有帆看着华远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问他。

“我不知道，不过根据动车上的监控录像，死者欧阳静雪遇害时，离她最近的就只有那个叫白启亮的小孩，以及跟在他旁边的李俊明，我不认为李俊明会参与这种杀人案件。”华远强弹掉手中的烟灰，抬头看了陈有帆一眼，说。

“今晚这起案件绝不是件简单的杀人案，我从警近二十年，从没见过这么离奇的杀人手法，而且还是在人群聚集的公共场合。这个案子已经引起了巨大的社会恐慌，你回去写个报告给我，我要把这个案子汇报上去，这样的案子最后应该轮不到我们刑侦支队管。”考虑到这个案子的重大影响，华远强决定把案子汇报上去，又刑侦总队确定这个案件的管辖问题。

就在他给陈有帆作出指示时，一个隐藏号码，突然在凌晨1点39分打进了他的私人手机。

2016年7月14日凌晨2点13分，方凛终于承受不住不断袭来的倦意，丢下没来得及合上的笔记本电脑，躺到了酒店的床上。

闪动着荧光的电脑屏幕，显示出华远强的个人履历——一名2013年破格提拔为刑侦总队队长的三级警监，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因为纪律问题，被降级为鸣海市刑侦支队的支队长。

方凛陷入了噩梦。梦中，他看到天空呈现出鲜血般异样的红，看到断肢和头颅如同雨点般疯狂地砸落在地上。

最后，他看到自己吞下欧阳静雪的头颅，隔着肚皮看到欧阳静雪在对着他笑。同时，他看到一把锐利的匕首刺穿他的胸膛，之后刀光一闪，他看到自己从脖子上滚落下来，眼前下起了满天血雨……

方凛满头大汗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被子里烫呼呼的全都是他流出的热汗。

他第一时间抓起枕头旁边的空调遥控器，看到遥控器上的温度，从他昨晚调好的16度变成了24度。

重新将空调温度调回了16度，他掀开被子驱走满身的热气，猛然想起昨晚睡觉时没有关上电脑。

于是他立刻走到电脑前，在电脑上输入一连串的密码。

电脑桌面重新打开后，他发现，他昨晚打开的华远强个人履历的网页，这时已经莫名其妙地被关掉了。

房间里有人来过！方凛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之后，他注意到一张被压在杯子底下的纸条。

——你将死于一个月内。从杯底拿出那张纸条，方凛看到纸条上红色的血字，手指禁不住变得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