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老同学竟然当着自己面大爆粗口，衣冠楚楚却难掩冠冕堂皇的匪气十足，盛怒之下轻佻的活脱脱像个痞子。尽管不清楚电话那头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级别要低。董乾坤身为郭嘉干部如此颐指气使，这倒让文邕吃惊不小。
文邕忽然有了种咫尺天涯的悲凉。如果不是因为曾经的亲密无间，他不会没缘由生出这种异样感觉。
此时，坐在一米开外的董乾坤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挂满不屑，身体极力后仰目光望着天花板，两腿还颤抖着不停变换二郎腿姿势。如果不是在餐馆，极有可能将一双脚搭在桌子上。
这与他一向谨言慎行，一丝不苟的形象严重不符。
在文邕印象中，董乾坤原来可不是这样子。董乾坤从初中开始一直都是优秀班干部，进入大学后又是学生会成员，自强自律非常有上进心，曾一度成为老师口中标榜的典型，直至后大学时代还让曾经的舍友倍加推崇。
可是眼前情景又不得不让文邕对自己的一些想法产生了质疑。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副乡长，一个风姿绰约美艳动人的计生办主任，还有武断专横的党*委书*记和似乎不太配合工作的政*府乡长。尤其坐在主陪左手边第一顺位的苗丽，除了开局给刘秉武夹菜被制止以外全程没有一个交流动作，甚至没说一句话……
还有更奇怪的，整个宴会过程中没有谁主动站出来介绍苗丽，别人都闷声发大财，她却是埋头苦吃。一个乡计生办主任，占位却远远高于两位副乡长之上。
所有这些，对文邕来说都是一个个难以破解的谜。即便摆上桌面的，究竟那些是酒至半酣后的真情流露，那些又是逢场作戏间的即兴表演？
“如果说社会是个大舞台，走上舞台之后每个人都是演员，生旦净末只须找准自己的角色。”文邕忽然记起吕局长说过的一句话。
临行前头天晚上，文邕给吕致远打电话告诉他后天动身的消息，一个特地辞行一个正好有意送别，没想到两个人的想法又一次不谋而合。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相处久了总会多出些心灵感应。
两个人一瓶酒四个菜，地点就在财政局附近一个老小区的小餐馆。选择这种从来没有光顾过的鸡毛小店，相信吕致远还是费了很大心思。
“基层可不比县局，尤其在灵山这种偏远乡镇。”没有过多套路，两人碰了下杯吕致远开门见山的说。
“做好农村工作的前提首先要学会接地气。跟基层干部打交道你还会看到很多虚虚实实的东西，有时候不是让你刻意放弃原则，而是灵活掌握一个弹性限度。”
文邕继续回味着，吕局长的忠告字字珠玑。那么，来灵山锻炼几年的董乾坤是否已经接地气的与群众打成一片，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哪些虚假哪些才是真实，更或者是浑然一体。
或许，摆在眼前的苟且，并没有妨碍他追求远方和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