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十二、)

学围棋的小姑娘

二OO八年七月的一天,下午一点,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大地,门前的小狗微眯着眼睛,伸着舌头,呼嗒呼嗒的喘着粗气,路边法国梧桐树上的叶子都打着卷,像闭目休息。“今天天气预报二十二度到三十五度,不对吧?我平时不太出汗今天都哗哗的流,感觉还有些气短,可别中暑。按说气温超过三十五度工厂就得停工,是不是温度高了不敢报啊?”太监“老李”站在大姐商店门前,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这路面有五十度吧?听说把鸡蛋打开放在路面上都能烤熟。”卢姐走过来说:“这几天连续高温,哪天也得三十五度以上。我听说昨天在市华联有个小孩睡着,妈妈把他放到车里,逛了一圈超市下来,孩子都昏迷了…”

她扭头看向梅子车里:“咿,妮不在家,坐妈妈车上热不热?”洋洋胡乱的翻着小画册,调皮的冲卢姐做了个鬼脸。

正闲聊着,从部队大院走出一家人。男人身材中等,背挺腰直,梅子认识,是三十六团的飞行教练刘道勋老师。女士身材苗条,穿一身淡蓝色长裙,素雅大气。中间小女孩高约一米二左右,皮肤白嫩细腻,双眼皮,大眼睛,红红的樱桃小嘴,头上戴一顶淡粉色圆帽,穿一袭白色长裙,脚蹬一双粉色凉鞋,实足一个甜美的小公主。

“宝贝,你想坐哪辆车?”来到门口,刘老师弯腰问女孩:“是坐叔叔的轿车,还是阿姨的面包车?”

她眨巴着眼睛向梅子这边看了一下,上唇咬住下唇,没有出声,用手指向面包车。

“宝贝,面包车太热了吧?”妈妈蹲下身来,抬头看着她的眼睛。

“嗯,我不喜欢坐轿车。”女孩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好甜美。”

“沈老师,那就麻烦您跑一趟吧,经四路正道棋校,大观园北门西边四五十米,路北。”

“好的,洋洋,下车下车,先去你大姑商店,妈妈要干活了。”梅子伸出双手想接小女下来,可她嘟着嘴巴,跑到后座去了。”梅子非常无奈的说:“今天周六,让小女跟着可以吗?”

“可以可以,正好两个孩子一起有个伴。”这夫妇二人异囗同声。

刘老师坐前面,他的夫人坐中间,两个小妞坐在最后一排,车开动了。

一路上,两个孩子唧唧咕咕,时不时传出开心的笑声,梅子和孩子爸妈愉快的交谈着。

原来这个女孩叫刘畅,今年九岁。从小体弱多病,喜欢围棋,师从专业六段的高老师。每个周五周六下午两点到五点,是她在正道棋校学习围棋的时间。爸爸刘道勋工作时间不是特别固定,因为飞行要看天气,部队时不时会有任务。妈妈陈玉蓉是机场小学的一位英语老师兼班主任。

“沈老师,看两个孩子玩的挺好,以后就多让孩子在一起吧?”陈老师笑盈盈地建议。

她当然是非常乐意的。

从那以后,周五周六下午就是专门接送刘畅的时间。这小姑娘渐渐跟梅子熟了,非她的车不坐。很多时候,刘畅的爸爸妈妈没有时间,梅子就会单独接送她。每次一见面,老远就娇柔的喊:“阿姨好,洋洋呢?”所以一到周六,梅子就会带上小女一起,慢慢地,两个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一般接回刘畅到蓝天阁小区,是下午五点半,只要梅子小女跟着,她们两个一定会在小区荡秋千。刘畅的技术真是高超。她有时候坐在秋千上,两手紧紧抓住缆绳,两条细长腿一弯,双脚用力往后一蹬,秋千就迅速地荡起来。越荡越高,越荡越高,随着她的两腿一缩一蹬,秋千高过头顶。开始梅子看的提心吊胆,陈老师则很放心:“这孩子,从刚会走路就学荡秋千,她的胆子大的很。”有时候刘畅荡着荡着会站在秋千上,一脚站立,一脚放开,一手扶绳一手做个亮相,像个大鹏展翅;有时候把头使劲向后下腰,然后慢慢抬起,来个蛟龙出水…一个秋千,让她玩的惊险刺激,出神入化。

梅子小女因是刚刚学习,她老老实实的坐在秋千上,脸憋得通红,用双脚蹬地,刘畅跑过来,从后边推上一把,秋千就慢慢的荡起来。开始的时候荡的不是很高,慢慢学会了,她跟刘畅喊着叫着比起来。

有次接刘畅回来,梅子恰好接了活要继续出去,陈老师说:“您放心去吧,让她们俩一起玩,玩完先上我家,等你干完活来接就行。”

梅子回来已是七点多,洋洋早在刘畅家吃完饭,陈老师收拾了两大包刘畅的衣服,领着两个孩子来到楼下。“都是上乘的面料,孩子穿着稍小了点,你若不嫌弃,拿去让洋洋穿呗。”一股热流拥上梅子的心头:,说实话,即便买也不会买这么好的衣服。她连声感谢,转身问刘畅:“洋洋穿你的衣服可以吗?”孩子微笑着点点头。

回到家梅子打开包一看,衣服浆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有很多像新的一样。小女一会穿条花裙子,一会换上泡泡袖上衣,拿着小圆镜左照右照,欢喜极了。

有次梅子去正道棋校接刘畅,见她涕泪横流,哭成个泪人。这是怎么了?她非常的纳闷。

陈老师一边给孩子抹眼泪,一边说:“这次全省围棋青少年组业余三段,有很多的高手。经过九轮比赛,刘畅得了银奖,她还不满意呢。这孩子事事争第一。”

她继续用柔和的口气对刘畅说:“宝贝,你已经很优秀了,在比赛场上没有常胜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你总结一下经验,下次咱们注意就好啦。”尽管妈妈一再安抚,她还是哭的双肩抖动,上气不接下气,鼻涕一把泪一把…

接送刘畅大约三年多,等陈老师学会开车,梅子就很少接送了。十年过去,刘畅,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该是什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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