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 写于2016年广东下雪天,欣闻老家这两天全省人民都怀着紧张和激动的心情在等待下雪降至,我在南方就见不着了,只有回味一下陈年腊雪了)
今天阳光灿烂,碧空如洗。 家家户户,晒被晾衣真忙!我怎么可以错过呢?可是昨天居然这里下过雪,恍若一场梦。
依稀记得,昨天一大早起来,气温很低,阳台外沙沙地响,呆滞了2秒,放佛想到了什么,将信将疑地将手伸出阳台,随即一颗晶莹的固体颗粒蹦落在指缝间,感觉就像干涸的泪腺挤出了一滴眼泪。洗脸,做早餐,非常沉稳继续地按部就班。
送女儿去寒假培训班,出来时,感觉寒风刺骨,绷紧了每一寸皮肤,还是觉得冷,南方人御寒靠一口正气,憋着一口热气尽量在身体里停留久一些,我觉得冷得我快不能呼吸。
风雨里蹒跚前行,天空似铅,乌灰色的云盘旋,凌冽的北风削在脸上。 45度角抬头望天,心随风动,客居在这一年到头刮南风的地方,只有在这个季节的那么几天,我才能感觉到,这在清冷的北风中,有熟悉的故乡味道,当中不知哪一缕来自西伯利亚的强冷空气,南下时肯定途径了我的故乡,就夹带来了故乡的气息。尽管寒冷,但有如遇故知的亲切感觉,一般人很难体会到,在广东吹到的北风和在老家吹到的北风,它们之间微妙的差别。
广州,东莞,深圳纷纷下雪。查阅资料,上回下雪还在民国和光绪年。这雪下得真有世纪感,人们又一次遇上了百年一遇的自然奇迹。一时间,珠三角人民沸腾了,完全忘记了低温酷寒,人们走上大街小巷,每个人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下雪啦,下雪啦”,欢呼和尖叫,在微信朋友圈此起彼伏。据说还有刚做完外科缝合手术的病人,挣扎着走到窗前,热泪盈眶地终于等到有机会吟唱 “耕田鹅,寒夜里看雪飘锅”。 大家知道,这一刻将被载入史册。
盆友圈有个广州土著说,这是传说中的鹅毛大雪么?有个冰山来客就笑了,你们这算下鹅毛大雪,我们那里就是直接下鹅了。好吧,理解一下广州土著的天真和激动,最后大家达成共识,这一场南国的雪,叫鹅绒小雪吧。
作为见过下雪“大场面”的人,我明显就淡定多了,安静地继续躺回被窝里。
要说下雪,我觉得最妙还是在江南。
北方太过寒冷,下雪习以为常,诸多不便,反而不喜。只有江南,一年最多1~2场,下雪时洋洋洒洒,雪后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屋檐下的冰凌子,闪闪发光。然而不出二三日,又消失不见,只有背阴的屋瓦和树木,以及远处的山峰,积留可延续多日。一些像松柏类的常青树,因为枝叶繁茂伸展,可以留住厚厚的雪,就像披着白袍的战士,英姿飒爽。雪地里,是人们追逐雪景的欢乐。美丽而短暂的稀有事物,总是弥足珍贵的,总是让人心花怒放的。
江南的雪,还是比较温柔的,也是比较唯美的。先是淋上一阵冻雨,放佛是酝酿一些情绪,接着是沙沙作响的雪籽,就像后面雪花大部队的先锋营。慢慢地,天空飘起了雪花,先是三三两两,不久就会见鹅毛般的雪花, 密密麻麻地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 地上一会儿就变白了。
“发育”良好的雪花,是非常美的一种几何图案,用一种轻盈的姿态,缓缓飘落,无息无声。我们小时候喜欢仰头看着下雪的天空,雪花无穷无尽,纷至沓来,让人感受到一种深邃和奇妙。
积雪到一定厚度,需要一个过程,这是一个兴奋又有点难熬的阶段。一般要下到1~2个小时,地上的雪积累几寸厚了,少年儿童就会冲到雪地里,玩起了打雪仗的游戏,他们的欢声笑语充斥操场,即使是小伙子和姑娘们,也会童心复萌,趁机跑到雪地上撒点野。晚上下雪就更佳,临睡前喜欢用手电筒照一下漆黑的夜空,看到鹅毛般的大学在光柱里散天漫舞,在深夜里可以听到下雪的声音,心满意足地安心去睡,因为知道第二日就会迎来一个晶莹明亮的皑皑白雪世界。
大雪后往往是晴天,天空碧空如洗,地上也是白茫茫一片,光线通明透亮,天地间显得格外澄明空灵,心境也放佛变得敞亮轻盈起来,一年下来人们就算有厚重积郁的心情,至少在这一刻开怀一些了,变得云淡风清点。这种美好的感受铭刻固化在记忆中,以致于只要看到下雪的场景,哪怕是图片,就会荡起一股轻松唯美的喜悦之情。
还记得那次和热情的一帮老同学,相约去一个在山坳里的水库山庄喝酒,漫天大雪,人车难行,差不多就只有我们一行人,兴致致勃勃地走在乡野之中,旁边的小山田野皆已是白茫茫连成 一片,只有路旁的溪流,还像小时候那种透亮清澈的质感,潺潺流淌,画出一道路界。山水如故,同学如故,若不是在那新架的飞龙一般穿越山岭的高速车路上,车辆偶尔呼啸而过的提醒,时光就放佛回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