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慢慢地长到了五岁,因为家中排行他最小,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自然受到父母的特别宠爱。可能是因为太受宠,也可能是因为身体素质差,总是打针、吃药的不间断。这一年的夏天,弟弟得了毒性痢疾,住进了医院。我并没觉得这次弟弟得病住院与以往几次有什么不同,因为就在春天的时候,他因急性肺炎也住过院。
记得那天,爸爸把弟弟从医院里接出来,对妈妈说:“医生说孩子的病情基本稳定了。我看他今天挺精神的,就带他回来看看你们。”
妈妈给弟弟穿上了托人从韩国买来的新衣服。弟弟好几天没见到几个姐姐了,兴奋地跑过来和我们捉迷藏。我说:“妈妈,我们带弟弟出去玩,行吗?”“去吧,小心别让弟弟着了凉,记着早点回来,晚上弟弟还要回医院呢。”哎—知道了!”
我们带着弟弟欢快的一溜烟似地跑向河边。我们姐弟四个排成一排,往河里撇石子儿,比谁撇得远。弟弟也学着我们几个姐姐的样子,向河里扔石子,很卖力气地扔,却怎么都扔不远,气得他嘟起小嘴直嚷嚷:“大姐,我怎么撇不了你那么远呢?”“小弟,别着急,你现在这么小,怎么能和姐姐撇得一样远呢?等你长大了,成为男子汉,一定撇得比大姐还远呢!”弟弟听了我的话,说:“那就等我长大了再和你们比!”弟弟气馁了,闷闷不乐地走到一边坐在那里看我们玩。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妹妹们卷起裤脚,下到河里开始捉鱼。妈妈说过不让弟弟着凉,我不敢让弟弟下水,于是陪他在河边的沙滩上玩堆沙找宝游戏。弟弟很开心,小手在我堆砌的沙垄上划来划去,一副认真、乖巧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可爱。但我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竟是我们见弟弟的最后一面。
那天晚上,爸爸带弟弟回医院后,半夜里,弟弟突然开始发高烧,浑身抽搐。院长和主治医生都不在,爸爸一个人在医院里又找大夫又要照看弟弟,还要想办法通知我们,急得他团团转。后来,好不容易找来了医生,可为时已晚,弟弟已永远离开了这美丽的世界,离开了疼爱他的亲人们。
弟弟的死被定为医疗事故,因为值班医生当晚严重失职。但我觉得弟弟的死因至今都是个谜,因为痢疾病应该不会死人。弟弟的去世对我们家打击很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悲伤之中。我神经质地反复想:是不是那天,领弟弟去河边,让弟弟着了凉?弟弟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再回来……
这以后,我曾多次梦见弟弟,梦境里就是我家门前那条小河,我们和弟弟一起最后一次在河边玩耍的一幕,弟弟可爱的笑脸是那么清晰可见。于是关于弟弟的印象就和那条小河联系在一起,深深地印在我儿时的记忆里。
后来,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离开了家乡,也离开了那条小河。后来,我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再后来,我出国留学,定居海外。这一晃,三十年过去了。最近,我经常梦见故乡的那条小河,勾起了我绵绵的思乡情。这次回国,无论如何我都要挤出时间,回故乡走一趟,去看看那梦中的小河,那伴随我成长的小河,那让我深深眷恋着的小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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