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是前所未有的冷清和不安....
街道上空空如也,偶尔过去的几个行人都戴着大口罩,大家都行色匆匆,生怕在空气里多待一分钟就被感染上病毒。商场里货物比往常少了一半,虽然还放着节日的喜庆歌曲,但是感受不到节日的欢庆和放松,顾客也都戴着口罩,营业员也戴着口罩,当服务方和被服务方要隔着两层屏障交流时,似乎传达的信息就完全变味了。儿子想试吃商场里的蛋糕,营业员赶紧过来招呼,但是隔着裹在脸上的屏障,他的热情的效能似乎减半,在这个过程里,他还犹豫的用眼光征询我的意见。我想劝住儿子的行为,又有些感慨在这个时刻营业员的无奈,就随儿子去了。
本来在一个月前就预订了去桂林的旅行团,全家对这场旅行都充满了期待,尤其是儿子,心心念念的盼望着旅行的到来。结果在15号那天被临时通知旅行取消的消息,因为全团的其他团员惧怕病毒影响一致要求退团。热闹的新年长假就不得不变成了宅旅。刷剧-睡觉-做饭-吃零食,每天在卧室,书房,厨房等有限的房间移动。偶尔去超市买点菜,回来还被妈妈责怪:不好好待在家里,四处乱跑,带回来病毒怎么办?
待在家里也不消停,心是浮躁的,看两行书就忍不住刷刷疫情动态。一开始每确诊一个人,心里就咯噔一下,仿佛这个人就在我身边,到后来确诊人数越来越多,反倒有些麻木了。安慰自己,反正北京的情况比武汉好的多,至少我的周围还没听说有患者,那就暂时还没有什么危险吧。网上有段子,某户人在全家隔离期间,在家里建了乒乓球台,地上放几个瓶瓶罐罐用来套圈圈,家里的鱼缸用来当钓鱼池...闲居在家依然可以发明发现无穷的乐趣。儿子记挂着和爸爸爬山,老公心里蠢蠢欲动,初一起就念叨要带儿子去凤凰岭,结果还没出发就接到通知,因为疫情传播加剧,北京所有景区都被封锁,其中包括凤凰岭;老公不死心,初三又提出要去蟒山,我立刻将刚刷新的全国新型肺炎感染人数,死亡人数,重症人数等数据给他看,他默不作声的同意乖乖留在家里。
老爸是倍受关注的人,1月13日赴汉参加表姐的葬礼,15日清晨回京,至今不到2周。疫情爆发后,所有和武汉甚至湖北有接触的人都被紧密关注。从春节起,接到居委会的第一个电话,调查近期和武汉的接触史,当得知我父亲的旅行经过后,他就上了黑名单。当天家里来了两拨人,详细了解我们的全家身体情况。之后几乎每天都会接到一个到两个电话,从居委会到朝阳区防疫站的医生,过问爸爸是否发热,咳嗽...叮嘱全家不要出门,戴口罩。一贯对保健不在意的爸爸在这种形势下也变得分外注意,一般都待在家里,不得已出门买菜时必戴口罩,非常耐心的重复回答着一个又一个问题。爸爸说:要理解大家的担心,要理解他们的工作呵。这时刻,我突然觉得平常那么固执,粗心的爸爸其实也是很通情达理的。
儿子就读的小学在春节当天紧急要求两小时内统计是否家庭成员有在两周内和武汉接触的经历,自然儿子无法幸免。我很小心的把这个消息悄悄私信给班主任,班主任立刻转我一份教育局的通知表格,要求我汇报细节。在得知孩子身体健康的现状后,班主任主动在班级接龙群里为儿子填上“无异常”的反馈。我很感激她的这个细小的举动,一方面解除了我的尴尬,一方面又宽慰了其他的家长。当然,自那以后每天在班级群的汇报是必不可少的。儿子不会因为姥爷和武汉沾染的经历而遭到班上小同学和家长的排斥甚至歧视,这件事就这样安然度过了。疫情发展期间,所有和武汉,湖北相关的人都受到全中国,甚至全世界的特殊对待,且不说旅馆,酒店不让住,有武汉户籍的会遭到盘查,只要提到自己和武汉的紧密关系,对方也许就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待你。对于这个我曾生活了7年的城市,我曾觉得无比亲近但又不是那么的了解,也不太愿意细细了解,而现在,看到武汉被“封城”,很多被疾病困扰又得不到及时治疗的武汉人苦苦忍受着痛苦甚至悲惨死去的消息一再出现,当看到武汉这个名字和这个身份被其他地区的人另眼相待时,心里很难受,很想为这个城市做些什么,这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了内心和这个城市的深深的链接。
爸爸的观察期还有两天结束,我希望他能够安然度过,我希望全家都能够健康的度过每一天,因为只有当大难来临时,才真正体会到生命的重要性,所谓以前苦苦追逐的财富,名利都是云烟。儿子逐渐适应了居家生活,每天帮忙做做饭,一起读读书,追追剧,打打球,家庭成员的关系变得更亲密无间。
祈祷:这个疫情快些结束,正常的日子早日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