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迟迟没有照进窗子,半夏却还是早早的起床了。一出房门,泽泻打了个招呼,柴胡在中厅,大概是看看衣服有没有干,原本空无一物的中厅现在放了一张麻将桌和六个藤椅,墙边还放着一副精心装裱的画,只没有挂起来。
半夏在厕所里蹲着,时间过得很慢,柴胡还没有洗漱,牙刷却困在半夏蹲的那个厕所里,他忽然意识到半夏的便秘还没好。
车前子和丹参在楼下等着,泽泻也准备好了,柴胡有些急迫,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等半夏出来。等待的时间也许会更漫长吧。
桑枝还没醒,胖大海也还趴在床上。
羌活和杏仁在厨房准备早饭,番茄鸡蛋面,似乎有番茄,有鸡蛋,有面就可以了。杏仁让羌活把面下到汤里,可是半夏下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汤了。
柴胡和车前子、丹参和泽泻买菜回来了,马勃也买包子馒头回来了。和平日一样,一袋馒头,两笼小笼包。毕竟总要考虑那些吃不惯粥又不想吃面的人。
青风藤盛了一碗面,又吃了一个馒头,黄花什锦也快吃光了,青黛说不吃了,还没起床。梅花睡眼昏腾的下楼,胖大海在半夏叫了两次之后终于起来了。杏仁说:“面弄咸了。”羌活理直气壮地说:“汤干了当然会咸。”
雨似乎越下越大,半夏第二节有课,其实不用去的太早,沈J在大厅等着和人一起去,小孩可是早上第一节就要上课的。半夏赶紧收拾东西,没有等青风藤和胖大海,就带着沈J,往学校去了。
一路上,小孩很沉默,没有说一句话。柴胡给半夏打了电话,让半夏叫所有人都到学校去,考虑到下雨可能有很多人请假,多叫些人好打电话通知家长。
到校门口时,雨渐渐小了,可是半夏没有办公室的钥匙,距上课还有一个小时,白芍已经在三班开始教孩子们折纸了。孩子们抢过半夏背上的笛子,一个个试着吹一下,孩子们对于新鲜事物总是很好奇,但真正感兴趣又持之以恒的终究是少数。
胖大海来时,发现也没带钥匙,马勃也没带,于是所有人都在门口等着,梅花被小朋友们围起来要签名。柴胡把二班的学生都叫到教室去,车前子也在忙碌着各班的点名。令大家意外的是,孩子们基本上都来了,个别没到的原因也和下雨无关。
马勃找学生借了一辆自行车,撑着伞回家拿钥匙了。
门一开,办公室里下起了象棋,半夏和桑枝一胜一负,羌活却被丹参虐惨了,胖大海准备着教案,尹f在门外叫着半夏老师,这时预备铃响了。
电风扇寂寞地转着,办公桌上飘动的塑料袋也为寂寞而歌。半夏吹了一曲《东林之夏》,帘外雨潺潺,却是春意阑珊。
四班的诗词课,半夏又像炒现饭一样,白芷和杏仁坐在后排听课,这让半夏紧张了些许。
半夏让学生根据外面在下雨写一首诗,其实只有三个人写了,一个叫郭l的小姑娘,留着直刘海,言语中带着一股单纯的宁静,然而文字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忧伤。半夏在想,一个十岁的小姑娘为何如此伤感呢?
下课后,半夏把学生写的诗歌给其他人看,马勃笑了笑,不知为何。
这时,白芷跑到办公室叫白芍和杏仁去帮忙,半夏想见识一下故事课是怎么上的,也跟着去看了。眼前的画面,三个老师站在讲台上,下面是一群顽皮的孩子。半夏似乎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开了。
青风藤在三班教画机器猫,似乎还有一首步骤歌,半夏不会唱,犹记得小学时只会一首“今天星期二”的画鸭子的歌。孩子们还是很认真的,半夏习惯性掏出手机拍照,吴h便顺势摆了一个剪刀手。
放学时雨还没有停,一个小姑娘走过来跟半夏说:“老师,我没有带伞。”
半夏说:“可是我也只有一把伞啊。”
“你能不能跟别的老师共一下啊?”
半夏想了想,别的老师恐怕也不够吧,道:“你家远么?”
“有点远。“
“有跟你一路的没?”
“没有。”
“那行吧,我送你回去吧。”半夏道。
“老师,你真的送我回去啊?”小姑娘有点惊讶。
“嗯。”
半夏背上笛子,就带着那个小姑娘往家的方向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龙t。”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啊?”半夏问道。
“你是叫白芷还是半夏啊?”
学生的回答让半夏有些意外,“额,你怎么连老师名字都不记得啊?”
“哦,你叫半夏,对不对?”
“哈哈”半夏笑道。
(路过幼儿园)
“老师,你住在哪啊?”龙t问。
“我住在贺N的爷爷家,你认识贺N吗?”
“不认识,我还以为你住在幼儿园呢,去年他们就是在这里的。”
“哦,你也是去年也来过的是吧?”
“嗯。”
“那你记得远志么?”
“记得,对了,他今年怎么没来?”
“哦,一般都只来一年的。”
“那你们明年还会回来么?”
“不知道,额,你觉得远志怎么样?熟么?”
“熟啊,虽然他没教过我,但是经常在一块玩。”
“哇。”
“当时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的。”
“真的呀,呵呵,他是我室友,知道么?”
“室友啊?”
“嗯,要不要我把他的电话找出来,你打给她,跟他说几句话?”
“好呀。”
(没找到)
半夏尴尬道:“哦,不好意思,来的时候换了手机,很多人的号码都没有了。我回去问一下柴胡,就是你们班主任,他也是我一个宿舍的,我明天再给你打吧。”
“好。”
(路过水湄小学)
“这里怎么还有一所小学?”半夏问。
“是啊,这里叫水湄小学。”
“看起来条件比南新希望小学好得多啊。”
“嗯,我就是这里的。”
“这里人应该比较多一点吧。”
“嗯,这里每年级有三个班,那边只有一个班。”
“那栋是实验楼么?”
“我们叫它电教楼。”
“好吧。你家还有多远啊?”
“还有很远。”
“好吧,确实有点远。”
“你觉得去年的支教怎么样?”
“很好啊。最后我们还搞了一个表演。”
“哦,文艺汇演是吧。”
“嗯。”
“那你表演了什么呢?”
“跳舞。”
“哦,还有什么节目啊?”
“有唱歌,还有吹笛子……”
“还有吹笛子的?”
“嗯。”
“好吧,快到了么?”
嗯,快到了。
(龙t的妈妈骑着电动车从旁边而过)
“那你回家吧,我也回去了。”
“好,老师再见。”
回来的路上,灰暗的天空,远处的山被云雾吞噬了,烟阁,果然不负这如诗如画的名字。
马勃打来电话说已经开饭了,再不回去就没有了,半夏这才加快了脚步。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啊。
昏腾的下午,天渐渐放晴了,半夏没课,就在床上多躺了会儿。回想这些日子过得真是无忧无虑,平时上课的东西又都是事先学好的,没有考试的压力,没有俗世的纷扰,半夏有时真的在想,要是一辈子就这样该多好啊。美好的时间总会过去,也许能做的就只是珍惜现在了。半夏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身体有些酸软,腰椎上有一种隐痛,半夏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自恃年轻了。
曾以为大学里认认真真谈场恋爱就没有遗憾了,可是那个时候他根本什么都不懂,一切都只有对爱的幻想,在清晨在夜晚在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半夏在自言自语,我真傻,真的。
中厅响起了断断续续的笛子声,青风藤也没有去学校,大概也没课吧。半夏见状,自要过去指点一二的,事实上半夏也就只知道其二,不知其三了。指点的内容也不过是指法、气息,以及练习的方法之类的。半夏先让青风藤试了一下《上海滩》,青风藤很努力的吹着,可是低音5就是吹不出来。半夏也只能说,吹的力小一些,气往里收一点,但还是不见成效。
马勃走进中厅,递给半夏一支笔,不知说了些什么,也许是青风藤的音乐太诱人了。半夏看看了那只笔,自然知道不是自己丢的那只,但马勃特意那一只笔过来,半夏着实有些不明原由,虽不是丈二的和尚,也一时摸不着头脑了。
柴胡的豆腐鱼头汤堪称一绝啊,众人不住的称赞。不多时鱼头也吃完了,汤也喝尽了,汤锅和汤勺呆呆的杵在那里。泽泻问柴胡这汤怎么做的,青风藤在一旁细细的品味着。
饭后,大伙待在大厅里争论着看什么好,胖大海说他的硬盘里有《窃听风云3》,一时间就都同意了。
忽然觉得古天乐和刘青云合演的电影挺多的,《逃出生天》、《绝世好bra》、《窃听风云》好几部。剧中其他演员也都也都是熟悉的面孔,林家栋、吴彦祖等。半夏才发现自己原来也认识不少明星了,虽然,他们不认识半夏。但比起高中以前只知道六小龄童和周星驰,还是有“进步”的,说来大学也看了不少电影,哦,话说回来,大学的时间都看电影看过去了。
顿觉人生很多事都是因果循环的,可是佛家的话不是都能应验在自己眼前,不见即不知。半夏总觉得不足,不公平,但理性的说,又怎么能说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