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比我哥小18,比我小15的小弟弟就这样在我们全家的的精心呵护下,一天天健康成长了起来。学会了跑学会了跳,也学会了口齿不清的说话,一旦学会了说话还一不小心的成了话唠,他喊“大姐”是“大die”,“大哥”是“大de”,“大舅”是“大dou”,总之任你怎么矫正就是改不过来,我妈笑着说:“这个小孩的舌头少一块。”还真是的,小青的舌头就是前端一般齐,是平的。直到四五岁上了幼儿园还是活泼好动说不清话的。尽管这样,我们家没有谁认为这是缺点,反而觉得很好玩,长大就好了嘛!还真是的,我弟弟现在开着大货车,养家糊口,说话幽默风趣,挺好的。
我父母抚养小青的年代家里还是蛮苦的。那时候我哥和我先后读大学读高中,经济压力还是很大的。我妈的专职是哄小青,干家里地里的农活,我奶是坚决不带这个“孙子”的,况且她身边一刻不离的还有一个我大姑的的二丫头。我妈下地干活的时候一定得带上吃喝把我小弟放在地头任由他自顾自玩。放哪里我妈都不会放心,传闻他的亲生父亲曾经找到俺村子,转来转去的找,吓得我妈夜里都不敢搁家里睡,我哥和我知道后也说:“俺家可不能没有小青!”大概是他的亲生父母听说这孩子又给莫名其妙的转了一次,实在不放心前来打探。邻居都对他说:“这个小孩可摊上了好人家!一家都疼得不得了!人家大哥又考上了名牌大学,大姐学习也好。”我父母除了这小孩出生时在卫生院我大姑的病房里见过他的父母,到现在也没有交集。此后的漫长岁月里,小青和我们一家休戚与共,一直生活在一起,从未离开半步。
那个年代的家庭已经可以分出贫富了。小弟到我家之前父母守着二亩薄田维持一家四口的生计。现在小青来了,大哥大姐马上要高考中考了。我母亲一夜间想了无数种挣钱方案都被父亲一一拒绝掉。 我妈首先想到做鞋匠。鞋匠是我父亲年轻时正儿八经认师傅学的手艺,直到现在逢年过节还在送礼,没想到我父亲却坚决反对。他是这样解释的:“有十几年没摸鞋具,早撂下了,现在社会发展这么快,你看街上还有几个穿老底鞋的!这新样式的鞋我不会做,也不会修。”许多年后,我跟我妈说起父亲,说起我父亲为何找理由不当鞋匠,而是摸索了几年后做起了买布匹的生意时,我妈说:“你还不知道你大那人啊,就是脸皮薄,这一旦摆鞋摊,还要再去师傅那跪一gebai子(给师傅下跪,请求师傅恩准),以前他师傅天天让他出摊干他就不听,这在舔着脸找师傅,你大是抹不开这脸。”其实这还只是我妈能理解的一个原因,我父亲年轻时做过生产队的会计,多少还是有点身份的,脸皮薄是正常的。又一回我跟父亲抱怨:“俺大,你说我现在找人修个鞋真不易,这城里大街小巷找不到几个修鞋摊,这鞋只好撂了。河东有一个老头还会修鞋,可是他只在逢大集的时候才出摊。河东那么远,我都不想去。”我父亲笑眯眯的说:“以前修鞋可是个好行当,干的人也多,光俺街上的就有五个,全是俺师傅教出来的,逢集的时候摆成一排,那阵势……”我正好想起了俺大也认过师傅的事:“那你为什么不干嘛!”“我不能干,生意也不是做的,他们都是我师弟,我不去跟他们抢买卖。”原来是这样,无论日子多艰难,我厚道的少言的父亲还是想着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