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猫懒洋洋的趴在他的腿上。
他仍然穿着那套灰色的中山服,坐在一把藤椅上。
太阳光从门外射进来,在堂屋里投下一道长长的光束!
他就坐在那道光束尾端,慵懒的眯着眼。
仿佛在打盹,但他很少睡着。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回顾着他颠沛跌宕的一生。
也许是思虑太深,让他深陷其中,难以自拔。经常这样,一坐一个半天。
老伴儿抓过他一只青筋暴起,沟壑丛生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轻轻的暖着。
他睁开迷蒙的眼,看了一眼,重又闭上!另一只手覆过来,在老伴儿手上拍了拍,仿佛以示谢意!
两个老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其间,只有腿上的黑猫,偶尔“喵喵——”两声,其它再没有任何声响!时间,仿佛在这个空间里,停止了流动。
…………
这副深深烙在我脑海里边的场景,是30年前,一个深秋的上午。
这一对老人是我的爷爷和奶奶。
这对1927年出生的老人,他们经历了太多,就像那手上深深浅浅纵横交错的沟壑!
两个老人都出生在地主家庭,从小养尊处优。在自家私塾里学书识字。
爷爷自小聪慧,满腹诗书,还写的一手好字!
奶奶天生愚钝,字没识下几个,女红也不擅长,所幸生在旧社会末,因为怕疼,执拗着没有缠小脚,倒留了一把好力气!
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选了个门当户对。
婚后不久,爷爷便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参军入伍,留下刚刚怀孕的妻子和三寸金莲的老母亲!
世事艰辛,接下来的几年,两个人生活在不同的轨迹上!
爷爷在部队,算是稀缺的文化人,凭着一手好字,做了部队里的文书,这在当年,算是混的出类拔萃的!一方面,有机会接触到很多机要文件和机要人物,显得很关键!另一方面,也免了很多皮肉之累,毕竟,他从小养尊处优,一副文弱书生之态,没几两力气!
奶奶在老家,却是过得水深火热!
爷爷参军九个月,她在老家生下我的母亲!
母亲刚出生不久,土地改革和阶级斗争的浪潮就席卷而来。
倒数到时候都喊着斗地主。奶奶带着刚出生的我的母亲,和年迈的婆婆离开了祖祖辈辈居住的地主大院儿,被赶到隔壁村的牛棚。
大冷的冬天里,祖孙三代,在一条被褥下冻得瑟瑟发抖。
牛棚里到处都是跳蚤,臭虫,还有臭气熏天的牛粪!对奶奶这个地主家出生的四小姐,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所幸奶奶是一个顿感力超强的人。她不敏感。就像在私塾学知识那会儿一样,她对苦难的感知力也是迟钝的。
她不哭不闹,顺应着时代的浪潮推着她的往前走。
批斗时,被骂的狗血淋头,她忍着。
被栽赃陷害,她也不吭不嗯地忍着。
被砸的头破血流,她任由那血流过脸庞,滴在她曲跪在地的膝盖上!
(未完待续)
战争的心里见过出去的艰难三年三灾害的苦难。累烂的不知所措。抗日战争的艰苦卓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