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的院子里有七八棵枣树,枣树下种着生机勃勃的蔬菜,有辣椒黄瓜西红柿,莴笋茄子卷心菜,还有爬到墙外的南瓜藤,但这些都是我妈操心的事儿。我们关心的则是田间地梗上的花花草草。
经历过农业社和大饥荒的奶奶总是摇着头说,种这些有什么用呢,还不如种些蔬菜,吃了能管饱,语气里常常带着无奈。
我们不管奶奶的唠叨,只当作耳旁风,因为我们正拿着小锄头、小铁锹有模有样地松土播种,再提来小桶浇水,俨然是个能干的庄稼人了,哦不,应该是园艺师了。
把种子种进土里是不难的,难得是种进了心里,开始了漫长的等待。第二天一大早,我们一睁眼就跑到田埂边。咦?还是松松的土壤,什么也没长出来。再等等吧,明天再来看。可上午、中午、下午、傍晚看了好多次,人在院子里玩,心却在这一道田埂上,等着发新芽的那一刻。
可孩子的耐心是有限的,院子那么大,包菜上的蝴蝶,砖头上的蜗牛,绕在枣树间的皮筋儿,还有放土豆的地窖都充满了魅力。
过了几天,傍晚下了一场小雨,清晨起床,空气里都是泥土的腥味儿和微凉的潮湿。我妈站在田间朝我们喊“娃娃们,快来看,你们种的花儿发芽了”。
我们争相跑回去,蹲成一排,看着嫩嫩的新芽垂着脑袋,它们才从泥土里钻出来,还没来得及抬起头,直到太阳洒下温暖的光,它们才会舒展舒展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