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雷

晚11点,风挟雨来,沙沙沙。

晚12点,风助雨势,刷刷刷。

透明的长丝线抽打着玻璃窗,奔过去,赶紧关窗。

早2点,什么梦里有魑魅魍魉,沉重脚步逼近,咚咚咚,要来吸走生的气息 ,逃离逃离逃离……混沌鸿蒙中游离了多久?终于元神回聚,意识绵软地聚焦,“ 轰隆隆”着陆。

有巨大的球状棉花团在腾跃、翻滚,它不会撕散成絮花么?然而不是棉花团,是一个巨大空铁皮箱,狠狠地撞击,上下、下上、南墙北壁高屋低檐。它被关在高楼间隙,暴躁地寻找突破口,终于找到,然后一路跌撞狂吼,很远了都还有翻滚的余音,高一声低一声,久不消停。少顷,新一轮重低音压抑怒吼再度上演,回环往复。

仿佛那个黑铁罐爆米花机转啊转,丝丝火苗伸长红舌卷舐罐身,热量灌注得人咽干心紧,然后在罐口接上一个大麻袋,一拔机关,轰然炸开,麻袋瞬时鼓胀如球,引一圈男女老少惊叫。今晚它就在一遍遍造米花,只是没有人尖叫。

2点半,小米含糊的说话了。

“妈妈,什么 声音?”“在打雷”

“我怕!”“不怕,雷公公拿了面大鼓在使劲敲。”

“他为啥敲?”“他要叫种子别睡了,快起来长芽;春天来了,小草大树快开花;地里的虫子青蛙们,听到声响快往外爬。”

“那好大声音呀?”“你想嘛,这些种子草呀树虫子,是不是很多? 声音要大才都听得到的。”

她嗯了几声,又问:“那个闪电为啥要哪?”“……呃,是晚上啊,雷公公还是要先看清楚它们在哪,再敲大鼓,是吧?”

然后又叽咕一阵,在隆隆鼓声中沉入睡意。

4点再醒,凭窗远眺,一笼青灰的烟雨,不时被弯勾直剑的闪电照亮,续而雷声隐隐——它继续轰炸远处另一个楼盘,延续另一段雨夜对白。

一个沉浸在公主童话里的女儿,是应该有护身符的。

而狂暴的风雨,不需要去惊扰到每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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