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人石心两点水
“还在霍越店里?”陆骐騟问的平静,一如许多时候的克制淡定。
“没有,今天没去。”我云淡风情道。
“怎么了?”他平静的面孔多了几分波澜,带些急切。
“恩,我···”想实话实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生病了?”陆骐騟问出口的同时脚步逼近,手臂托高。
好突然地靠近,我直觉向后。
“啊。”心乱脚乱,慌不择路,退到花池边檐,就要跌倒,眼疾手快的陆骐騟速度扶了一把,待镇定三秒,稳定无意,他瞬间抽离。
“你怕我吗?”他以为我怕他,其实真有点怕他。
“你也怕我?“我认为他怕我,或许他就是怕我。
语言不出口,彼此缄默,空气凝固。
我微微抿了一下唇,堆出一朵笑,打破沉默,“谢谢”我挥挥手里的礼物,以示感谢。
“谢谢你收下。”他眸子的光,闪闪的发亮,愉悦忽闪忽闪,似乎终于如愿以偿,总是这样求着被接受礼物,求着接受帮助。
“你不谢谢,我也收下。”甘宁跳过来俏皮探头打趣。
形成对比的就是辛心昕的非一般颜色的脸。
怎么说呢?不好说,看看吧,看着不好看。
甘宁回头“那姐我们走了。别忘了,我说的事。”
临别陆骐騟猝不及防的凑在我耳边,好听的韵律,伴着磁性魅力,幽幽而起。
“你如果想我,可以来找我吗?”
心理着实跳动加速一刻,忍住不呼吸,人定了格,忘了任何动作。
“再见。”我垂首,甩下一句,牵起甘宁陪我一起落荒而逃。跑了好一会,确定距离安全,放缓减速行驶。想到今天的这个情况诡异疑点重重。
“陆骐騟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我问甘宁。
“神机妙算呗。”甘宁说的那么事不关己。
“那你是诸葛亮?”
“噢?”甘宁疑惑。
“那神机妙算的不是你吗?”
“你怎么知道的?”她嘻嘻哈哈诉说着理亏的心虚。
“谁带我来我还不知道吗?”我直挺挺的加快脚步。
“陆骐騟收买我,让我带你来,”甘宁的小跑着跟上嘿嘿“他说你不会主动来的,所以让我带你来。”
“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呀?”我直视前方,继续盘问。
甘宁“嘻嘻。”转念一想不能啊“不行啊,他让我要他,我肯定不要啊?”是啊,她还有霍越呢。
“霍越电话打通了吗?”我止步不前,认真问她。
“还没,早上去店里没开门。”
“知道他家电话吗?”我问甘宁,不觉几分不安浸在胸口。
“找找看。”甘宁拨通他家里的号码“昨天他说去朋友家睡了,没在店里吗?”
“谢谢叔叔。”甘宁道谢。
“霍越不会无缘无故不回家的?”甘宁喃喃自语。
“不用太担心,我去找找。你去上班吧.”我自己都担心的一团糟,还宽心安慰甘宁。
“不,我也要去。”甘宁何其关心霍越,我又怎能不知道。
“你打电话问问许乐一他们。”
“好吧。”
我们在岔路口分开,甘宁向东,上班的位置所在。我伫立片刻,转向南,飞主流是我可以寻找的唯一的地方。
飞主流,位于店铺一条街,服装店居多,兼具各种冷饮小吃聚集地,是县城比较繁华之地,
在这个热闹的时节,各路开门迎客才是正道的生意人眼里,闭门谢客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飞主流,紧锁的卷帘门如谁的眉头深锁?脑子里映入他的深锁眉头?浓而亮的眉毛。不得不说他确实很招人喜欢,和谐五官,透亮的双眼,迷倒众多的眼睛雪亮的女孩,只是我不是眼睛雪亮的女孩?好像还有点不长眼。他眼里为什么就看到了这么不长眼的自己呢?
兀自摇头,小单车带我密集搜索小小县城,未见目标。
看了一眼时间,5点33分,他们下班将至,赶去汇合。
超市此时客流不甚多,我走进大厅,由东向西,一人穿过层叠货架,自南至北,垂直踏至,如此相交,蒙诗忆。
彼此相望,不相语,不知道问什么,有时候看着他,我会忽然忘了自己。
理智回炉,上下两片唇分开,舌头牙齿和谐发力,蹦出一句“你下班了吗?”
蒙诗忆没有回答我问的,深知我的来意,毫不拖泥带水,“我带你去找甘宁。”
“好”
“冰蕊,怎么样了?”甘宁现在眼里没有其他的事,专注此事,很着急都在脸上,冲上来就问。
我无力摇摇头。
“乐一,一会到。”蒙诗忆。
“一会,我们分头再找。”甘宁。
“都不知道?”乐一的到来。
还有谁的一声“我知道”伴随而至。但不是男声,是女声。
果然是温禾。
“霍越在哪?”蒙诗忆。
温禾撇蒙诗忆一眼,重心移转此处,我没有防备的迎上去,果然在我,然后温禾含沙射影“怎么?难道是你最关心霍越的行踪吗?”温禾弦外之音是什么?
这言外之意是解铃人是我吗?
有诈,冰不厌诈。
瑞冰蕊不厌诈。
我没有感到意外,也并不踟蹰,款款而行,端端正正、标标准准、客客气气问:“你知道霍越在哪里吗?”我没什么表情,却可以舔着脸笑着,又像哭。
“当然。”温禾昂首,笑脸,初战告捷,好不得意。
“请问,可以告诉我吗?”我趋于俯首帖耳状,一副任人宰割相。
“你告诉我,凭什么?”温禾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
难看的脸色,难堪的境遇,我说什么?
强硬?强硬不得。
示弱?示弱不得。
进退维谷。
“你不要太过分了。”蒙诗忆看不过去,调子拔高,但是我看得出,蒙诗忆理智当空,忍耐有之。
“你告诉我,我可以凭什么?”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耻下问。
然后她就终于等到天赐良机。
“你喜欢霍越?”
我耳边隆隆作响,胸腔堵塞发胀。感觉自己像一个小丑,万众瞩目,看我好看。
喜欢吗?喜欢不喜欢?喜欢又怎么样?不喜欢又怎么样?
我还能怎么回答?
“要不换一个。”温禾笑的软绵绵,忽如利刃出鞘“你发誓与蒙诗忆再无瓜葛怎么样?”
温禾就是一把侩子手,温禾的话就是一把刀,刀刀见血,兵不血刃。一针见血,血流成河。
各位静观其变,金人三缄。
“温禾你太不可理喻了。”蒙诗忆暴怒凸显。
此时许乐一手机作响“在里面吗?反锁在里面?好知道了,谢谢。”
一时之间,全体出发。
心集一处,同向一方。
只剩下那个她,温禾。
只是此时都不会注意这个她了。
全体都有,集体出动,火急火燎的赶往目标所在地。
寻找目标。
飞主流。一门之隔,两地人。
证实霍越果然在里面。
“霍越,打开门呀,快打开门啊。”甘宁对霍越非比寻常的关切都在眼前。
“打开门吧,一切好好说。”许乐一。
我一直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是无奈,身兼每月一次光顾之痛,疼痛难忍,今天还一直颠簸流离,此时疼痛更是有增无减,我已然表现的尽力使之安之若素,可是无力无奈的不适实在难以忽略不计,说话的力气都使不上力气。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许乐一注意到。
“没什么。”气息无力自己可以感觉到。
“我送你回去吧。”许乐一说这话的时候是否注意到身边眼神冷冻的麦苗苗?
“我送你回去。”蒙诗忆笃定。
“你先回去吧。”甘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转身一瞬,霍越由下而上拉开了门,露了面。
我一眼,脑子里尽是颓废,狼狈···这些词,平时形象严谨如他,全然不见。
只是随之又自顾自的顺着墙壁滑落座在一角,七零八落的酒瓶子围在身边,眼前的我们都不在他的眼里,顺手拿起未完的这一瓶,自顾自的喝自己的。
甘宁强硬的一把夺过,我如果有力气的话,我会上前阻止。
只是此时此刻脚步难以拖动半步。
“完了,都完了,”霍越发狂似得吼。手里就是我送他的生日礼物,款式简单并不昂贵的表。
甘宁走近,从霍越手里拿过表,仔细一看,判断。
“我这就去换上电子,就好了?”甘宁收起平日的爽朗清脆,有意柔声安慰。
“不会走了,不会好了。”霍越盯着面前的表,哀伤不解,自怨自艾。
“她不理我了。”情绪还是不平静。
面面相觑,好像都心知肚明。那个她,是谁。
“等你清醒了,再让她理你。”我强力说了一句话,站不住就要倒。
蒙诗忆眼疾手快,就要伸出援助之手。
“没事。”虽然有气无力到极点,依然持臂扬起,摆了一下,依靠最后一丝力气让自己屹立不倒。
“我送你回去。”蒙诗忆还是坚持。
我自己走,他默示。
黑夜笼罩的世界,风刮的不大不小,我的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拥抱自己。
载着润物细无声的感动,一往无前。因为我知道蒙诗忆就在身后不远处一直注意着我,噤若寒蝉。
回到家,爸妈“冰,明天在家吧?”
“是”唯一的一个回答肯定的一个字。
2008年12月24日。
闭关,今日。霍越的电话。
“喂。”
“我”霍越的声音比起以往的醇厚有律,更显暗沉微哑。
“你是谁?”我问。
“对不起。”霍越。
“清醒了?”
“恩。”
“酒不要多喝,喝多了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让关心你的人心疼。”
“我也心疼。”霍越。
“知道就好。”
“谢谢姐。”还有“圣诞快乐。”
2009年1月1日。
我独自迎接属于每一个人的新年第一天。
陆骐騟的“明天下午出现吧。”我无可回绝的默认了。
日历所示,明天周五。
学校里该放假了。
未知所谓何事,许是无所事事。
陆骐騟出现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放松一刻。
见面第一句“罗南怎么样?“
“你就知道罗南啊。”陆骐騟不怒反笑,几时的陆骐騟学会了这般有话直说。
眼前一副情景似曾相识,一男一女,男孩说了句什么,女孩棉花拳软绵绵砸在男孩胸口,男孩乐不可支的收着,乐在其中很是享受的姿态。
“还记得吗?”陆骐騟好似怀念的问我。
“记得。”我点头,我当然记得。
“真的?”他惊奇吗?
“恩。”
“那一拳?”他似乎品味往事般笑不露齿,目光流连在那对男女。
“对不起。”倔强小女孩难得的低头认错。
“我受内伤了,你都不理。”他把视线转到我面前,明亮的笑脸,偏偏故作委屈。
“对不起啦。”
“冰哥?”陆骐騟忽而就这么一叫。
没有动作。
“不打我了?”他还在调侃。
有的时候之所以为此生气就是因为:我明明是个女孩,他为什么还在那么多女孩面前叫我‘冰哥’?很受伤。
“你喜欢我叫你‘冰哥’吗?”陆骐騟问我,有点严肃,并不像开玩笑。
我不置可否。
“我喜欢叫你瑞冰。”陆骐騟一本正经的直言不讳。
“恩。”我也喜欢听。
“下周二我生日。”
我想到去年的时候他生日在班里发瓜子发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冷漠的态度,直接拒绝。现在看来就是矫情吗?
“去年,我···。”羞赧的我啊。
“对不起。”我不无认真的说。
“你就只会说‘对不起’吗?”他问我。
“你想怎样?”
“补偿我吧。”
“怎么补偿?”
“我想去A超市,可我不知道路。”
“没问题。”爽快答应,当然没问题。
答应后又有点犹豫,又要面对那里的某人,某人,了。
出口、入口就是蒙诗忆惯于停留的地方,今天很巧,没有遇到。
甘宁遇到我们。
“冰蕊,政策又放宽了?”甘宁看到溜出家门的我,打趣间已是眉开眼笑。
“什么政策?放松?”陆骐騟摸不着头脑。
甘宁矛头转向,牙齿缝溜出一句“你小子真荣幸,又霸占冰蕊?”
陆骐騟低头含笑。
“你可不要欺负冰蕊哟,我可是会为她做主的。”甘宁张牙舞爪一副娘家人姿态。
“遵命遵命。”陆骐騟唯命是从,乖巧状。
“带他去转转。”我说。
“好。”
兜兜转转,我都不知道要送他什么礼物。
驻足在文具货架附近,他在看,我在看,以己度人,察其言观其色,择一钢笔。
在那个高概率遇到蒙诗忆的地方遇到了小概率的事件温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