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春节河南行 二

早晨六点半起来。外面的天还没有完全亮。昏黄的路灯还亮着。我原本想着看看这个小县城清晨。没想到小县城的人们是这样的安逸,六点半外面的街道依然是非常的安静,见不到一个行人。老板依然紧锁的房门,我没法通过大门走出去。于是又在屋里多待了一会。直到七点,我实在憋不住了。起来,然后敲开了老板的房门,让他帮我打开了大门。这时候外面的天光已经微微见亮,而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我带着我的小狗顺着昨天规划好的路线向城隍庙走去。中间我们路过了一段鼓楼街,其实这里并没什么鼓楼钟楼,也没什么超过百年的建筑,街两边都是二三层的复古建筑,整个县城大概向着复古的方向进行建设,青砖古瓦古香古色。还有一些没有改造好的老房子,路边的房子依然是零七八落,有的是市场,有的是小商铺。

来到黎城的城隍庙,城隍庙是一座三层的古老建筑。中间像一个戏台一样的高台无法从外边上去。人也只能从两侧的小门走进城隍庙从内侧进去。我看了一下建筑的平面图,里面估计什么也没有。里头有一个钱币展览,还有黎城县的一些古建介绍。两侧的小门古香古色,尤其是砖雕非常精美,边缘已经被人们摸得溜光。城隍庙的右侧就是黎城县县委大院。里面干干净净,还挂着一些新年的花灯,光鲜亮丽。我走到门口,询问年轻的值守人员是否能进去看看,被人家直接拒绝了。城隍庙与县委做邻居确实尴尬,里面供上神佛,香火鼎盛,车水马龙,那要让旁边的县委情何以堪。走过马路,是黎城人民广场。这是一座刚刚落成的一个新广场。看了黎城广场的介绍,我才知到原来黎民百姓一词是出自这里。这里在春秋时期是一个黎侯国,现在附近还有一座黎侯墓。广场有一个喷泉水池,四周坐着十二只青铜黎虎,小老虎粗短可爱,呆萌的脑袋,短短一条小尾巴,张嘴蹲坐于池边,可爱极了。我原以为这是一件当地出土的文物类似于虎符、笔架、镇墓神兽用途的文物,回来上网一查,原来是当地的民间艺术特色,有布艺,还有剪纸造型。

回到旅社吃过自己简单的早餐,我们直接走高速来到了安阳。一路上,我们从山西经河北来到了河南。中间路过了河北武陟,感觉到三个省的地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山西就像是生活在大山褶皱里,把惆怅和压抑都藏在深处而忍耐着生活,河北是感觉是从大山奔向草原,视野和心情一下放开的感觉。河南却已经看到了麦苗返青,已经感受到了春的气息,一种平原的舒缓放松景象。

我们九点是从黎城出发的,11点半才到了安阳的殷墟博物管。在这里,我们同昨天一样,依然是赶紧塞了一点饭。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就向殷墟博物馆的出发。新落成的殷墟博物馆正在布展当中,本来计划春节开放,但是现在还没有消息。那是一座绿色的现代风格建筑,座落于静静的洹河边,站在对岸看到映在水中的倒影,博物馆显得沉静又美丽。我们只能参观一下殷墟宫殿遗址公园。出了停车场,穿过了一个很大的公园。里面有一些关于甲骨的雕塑,塑胶路面画了一些甲骨文纹饰。殷墟博物馆的大门非常有特色,鲜红的几根立柱搭起门框,红色的大门呈木栅型,简单又特色鲜明。在这里我才感觉到这种红色的正统感觉。是代表中华文明的源头。我们同其他两家人共同邀请了一位导游。这位导游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女性,知识丰富还认真耐心。进入广场,首先我们看到了一个甲骨文的福字。讲解员向我们介绍了这个福字造型的由来。这个字的示字旁代表与祈祷祭祀有关,右侧是一对手举起祭祀品,是一个祈福的意思。博物馆在大门口树立一个巨型甲骨文福字送给游人,真是用心。讲解人向我们讲述了这个殷商的宫殿,其实就像一个大四合院一样。并不是像我们想象当中的汉唐宫殿那样宏伟。可能那个时期的建筑还处于原始的夯土木构建筑,刚刚脱离穴居和茅屋的形制。而殷商早期的都城大概也没有城墙,顶多就是一圈大栅栏,所以考古界至今也没有发现殷都的城墙遗址。

讲解人给我们介绍了一片甲骨的有三段卜辞。连问三次未来十天是否有灾祸,结果卜辞记录了在一次祭祀活动上发生了不文明的事情,预示了灾祸。卜辞一般也就记录时间地点人物和事件。在这里我看到了殷商的这段卜辞。其实他们还跟周易的爻辞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商的卜辞呢,能占卜出一些具体的事情。而周易的卜辞,都是一些非常含糊的句式,比如贞呐、吝之类的断语。如果道德经来自于归藏,连山是属于夏朝的。那么,商朝的这个占卜那就很可能不同于这三个占卜模式。这种占卜模式好像是他们占卜师能够看到更清晰的一些个体事件。而不像周易对所有的事物能做出一种规律性的预测给予人们一些提示。商朝的占卜有点更像我们现代的通灵大师可以看到一些事件的细节。

相传殷商是来自于一个吉祥鸟的后裔。祖先帝喾生了一个儿子叫契。契因为辅助大禹治水而被封于商。商经过好几代的传承,在汤的时候被迁徙到殷这个地方。从此,殷开始繁盛起来。前后有550年的历史。在汤之前商的这个祖先都称为公,到汤以后才称王。在商朝这个时期,其实中原已经跟周围四方的民族有了很密切的往来。比如商朝使用的马匹就来自于哈萨克斯坦,使用的钱币贝壳就是来自于印度。而占卜的一些龟甲来自东海,有时有的甚至来自东南亚。由此看出商朝的商业非常繁荣,我们当今的一些词汇商人、商品、商业都是由此而来。

这里有一个车马坑展厅。马车在那个年代大部分是当做战争的武器。属于国之重器,类似于我们当今国家航母,从数量可看出一个国家的综合实力,比如一个千乘之国的实力就算相当雄厚。我们还看到了一些随马车随葬的一些车夫、马匹,在一辆马车后面还有一具人的遗骨,这是一个车夫,他也被当作主人的财富,和马车、马匹一同作为殉葬品埋入地下。第一次见到活人殉葬,心里有点不太接受,一个人毕竟不同于马,他们有思想,能说话,曾经陪伴于主人的身边的一个人,应该是有主仆感情的,怎会把一个活人和那些没有生命的物品,还有动物一起活埋了呢?

在宫殿遗址群的周围,我们还看到了很多殉葬坑。导游解释说,殷商时期当一些大型建筑建造的时候,必须进行一些祭祀。有的在建筑的四周有一些用武士些祭祀。有的是用很小的婴儿祭祀,这些祭祀的目的是一是要占卜问询动土建设的吉凶,也有估计是保护这些建筑和主人的目的。所以我们也可以推测,祭祀在那个时期是一种非常常见非常重要的事。在那个时期国家大事莫大于戎和祀。

妇好是商王武丁的一个妾。据传,武丁有40多位妻子,妇好只是其中的一位。但在很多卜辞当中,都出现了妇好的名字。可见,妇好在当时政治生活中地位极高,妇好的墓不是与其他王族成员葬在王陵,却是葬在殷都宫殿的旁边,我觉得挺奇怪的,所以我认为妇好应该是殷商的一位大祭司,与商朝的王室和朝廷的关系非常密切。在妇好墓中出土了很多的陪葬都非常精美。其中有一对非常精美的號尊。还出土了三件非常精美的象牙雕刻。这些文物无疑都是当时最精美、最奢华的器物,看出妇好地位的尊贵。

参观最后的文字长廊,我发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情况。就是文字牙是代表动物的牙齿。而齿才能用于人,用来首代表人的头,而动物的头只能叫头。人的头呢,称首。很奇怪,也很有意思。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阶级观念比较严,奴隶主对自己的地位非常骄傲,把奴隶还有家畜都看成自己的财富,可以随意处置,甚至处死。

王陵遗址相距于宫殿遗址大概有五公里的距离。王陵公园的正中是一个司母戊鼎的一个复制品。这里就是个司母戊鼎的发掘地。司母戊鼎发掘于M260大墓。这是一座甲字形的一个大墓。司母戊鼎的制式威严。不像与旁边出土的牛鼎鹿鼎。牛顶和鹿鼎的形制是非常精美,特别形象。而司母戊鼎上面是龙纹,鼎的这个腿上是兽纹,感觉更有一些皇家的威严在里头,它的所有者的尊贵级别肯定要高于妇好、鹿鼎和牛鼎的主人。王陵遗址基本上可以分成两个区。西区是王陵。而东区大部分是一些祭祀坑。这些祭祀坑密密麻麻,估计有1000多个。各个祭祀坑编号也是用他们发掘的时候的顺序进行的命名。这些祭祀坑,有一些动物的祭祀坑,有一些人的祭祀。还有一些儿童的祭祀坑,一些人首的祭祀坑。还有人体的部分用于祭祀。在动物的祭祀坑里头呢,还有一个大象的祭祀坑。原来远古时候大象果真生活在广大的亚洲地区,并且也生活在河南的地区,那我们现在所处的地带一定是生态优美,是许多野生动物的乐土,人类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出了王陵以后,我们直接来到了文字博物馆附近的一个家庭旅社住下。希望呢明天离文字博物馆近一点。

这次殷墟参观给我很大的震撼,感觉我的身体里有一团东西不停的冲撞和震荡,引起我难以平静的不仅是我看到了真实的考古现场,让我看到3000年前商人的城池、器物、墓地。。。我还看到中国最早的文字,精美的青铜器,当时最先进的马车,最令我震撼的是奴隶制度,贵族阶层把奴隶当作他们的财产和工具,不仅驱使他们为自己打仗劳动,还可以随意杀死他们用于祭祀,是什么让奴隶就这样接受自己的命运不做反抗。我的猜想是文字和祭祀,在那个时代只有贵族才能接触到文字和祭祀,他们通过文字获取知识和信息,从而让奴隶们觉得那些贵族的确比自己高贵,比自己聪明,从而心甘情愿臣服于那些人,那些贵族还利用祭祀假传上天的旨意,愚弄控制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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