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天空如同调色盘,涂抹着金橙与桔红的温柔色彩。
瑾菲正准备把牛蹄收入筐中,两个身材修长五官俊朗的男孩来到摊前。
“你好!想要买些什么呢?”瑾菲莞尔一笑。
“你~你好!呃~我是~”其中短碎发男生脸颊泛红磕磕巴巴,但被微分碎盖男生打断。
“你好!这~这是什么?”他向后拨动柔亮的秀发,指着一个牛蹄问。
“牛蹄筋~”
“哦,这就是牛蹄筋,我最喜欢吃了!”他精神一振,拿起一个最大的,“给我来个~嗯~就它了。”
“好的。"
“诶,这里面有骨头,还不少!”他左看右看,神色惊讶,“你要把骨头也卖给我吗?”
“对,就是要卖给你,怎么样?”身后传来一道熟悉悦耳的男中音。
“泽宇!”短碎发男生惊呼,“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
“我就说嘛,这一段时间都不见你人影~”微分碎盖男生贼笑,手搭在泽宇的肩上耳语,“艳福不浅!”
“哥,你们~”瑾菲脸上写着好奇。
“哥!她~她是你妹妹?!”男生欣喜若狂,像是听到天大的好消息,一下松开泽宇,脚步不自觉地向女孩靠近。
“哥~他~”瑾菲吓得后退一步绕道向泽宇走去。
“陈乐,你干嘛?你吓到菲菲了!”泽宇揪住他的手臂,将女孩护在身后。
“哦哦,对不起,对不起!”陈乐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彬彬有礼斟字酌句,“我很久没有看到像你这么~这么清新脱俗的女生了,所以有些小激动,还望海涵!”
“哦,没事。那~”瑾菲瞅向牛脚。
“菲菲,都给我来处理,你去玩吧。”泽宇宠溺地笑着。
“嗯。谢谢哥!”
“哎~我还要跟她说话呢!”陈乐看着远去的倩影叹气,转而痴笑,“她叫菲菲!”
“你们找我什么事?”泽宇抬腕看表,对两位不速之客显然不是很欢迎。
“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啦?”短发男生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然后把它举到泽宇面前 。
“王波~他没跟你俩说吗?”泽宇讶然。
“说什么啊?”他们如出一口,皆一脸茫然。
“啊~这王波办事~真是不靠谱啊!”泽宇一手叉腰,一手捶额,走来走去。
“哎,你先别晃了。我和子庭已在天上人间为你订了一个包厢,走吧。”陈乐拉住泽宇,努力平静地说,“把菲菲妹妹带上,人多热闹。”
“她不会去的~”泽宇抱歉地说。
“我去~”瑾菲从屋内走出来,眨了眨眼,有点难为情地招手,“哥,你过来一点~包厢~是干嘛用的呀?”
“哦!你去了就知道了。”泽宇摸鼻梁憋笑,随即认真又亲切地说,“如果你觉得不好玩,我就和你回来。”
“嗯!哥哥最好了~”
她笑靥如花,同儿时一般亲昵地挽着泽宇的胳膊蹦跳,一条波光闪动的“黑色绸缎”应运而生。
“哇塞!丹唇外朗,皓齿~皓齿~皓~”陈乐如痴如醉,冥思苦想。
“内鲜!”子庭正要迷失自我,被扫了兴致面带愠色,“你不会就不要念好吧?还念出声!”
“你拽什么拽?不就是会念两句诗吗?”陈乐很不屑地说,“还不是跟老子一样,第二名!”
“你是倒~哈!是是,是一样!”子庭被气笑,若有所思压低声音说,“那是赋!”
“我还穷呢!”
“哥,我在这呢!”一个身穿绿色连衣裙的女孩挥手,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 海琼!你~你怎么来了?”陈乐晃晃脑袋,以为出现了幻觉。
“出来吧!”子庭下巴微扬,对着女孩来的方向厉声说道。
“哈啰!”一个身穿泡泡袖粉色连衣短裙的女生,从一个摊位下边慢慢起身。
“张子萱,谁让你跟来的?”子庭生气地说,“多大了?!你这爱跟脚的毛病,啥时能改掉?”
“嗯,要改要改,你得精神独立啊!”陈乐佯装不悦。
“那你倒是跟你妹说去啊,在这跟我说个什么劲?!”子萱睨了他一眼。
“你们成天形影不离的,跟你说就是跟她说呀!”陈乐嬉皮笑脸。
“上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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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吧!”泽宇劝解,暗中观察瑾菲的表情变化,犹豫片刻,“你喜欢安静,要不~”
“要不~我也穿个裙子?”瑾菲眸光扫过白T恤和深咖色工装裤。
“啊?”泽宇如临大敌,一时语塞。
“算了,还是不穿了,等下还要配双高跟~”女孩自言自语。
“泽宇哥,好久不见!生~”海琼面颊绯红,露出甜甜的酒窝。
她中等身高曲线玲珑,扎着公主头,脑后别着一个白色蝴蝶结,桃形脸,蛾眉杏眼,鼻梁略平,嘴唇小巧,娇艳欲滴。
陈乐的容貌与她有八分相似,笑起来也有酒窝;眼睛更大,鼻梁高挺。
“啊~生意~生意挺好的,是吧,菲菲?”泽宇连忙上前阻断,转头看瑾菲。
“哥哥,生~”话音刚落,子萱款款而来嫣然一笑。
她身材相貌酷似林志玲,有“志玲妹妹”之称,尤其是一双筷子腿细长直,羡煞众女生。
兄妹俩的容貌,一个遗传了父亲的,一个长得像母亲,子庭属于后者。他椭圆脸,剑眉星目,眉毛虽是剑形,但眉峰平缓显得亲和,鼻子秀挺,嘴唇线条柔美。
“生意好好好!呃~谢谢你们啊!”泽宇轻挽瑾菲的肩岔开话题,意味深长的目光从子庭落到陈乐身上,“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各自管好自己的妹妹。”
走了两步,瑾菲问,“是要拿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
“那我家有通往包厢的秘密隧道?”
“啊!”泽宇收住脚,瞅瞅斑驳的墙壁,“哦~口渴~想先喝点水~”
大约十分钟后,一行人来到名叫曲水亭的包间。包厢内,灯光绚烂而不刺眼,色彩斑斓的LED灯带沿着天花板蜿蜒。
中央是一个大型的点歌触摸屏,界面友好,歌曲种类繁多,从经典老歌到最新流行曲目应有尽有,只需轻轻一点,便能立即切换到心仪的旋律。屏幕下方,是一排排整齐排列的麦克风,它们被巧妙地设计在可调节高度的支架上。
包厢的四周布置着几组暗色沙发和椅子,沙发的线条流畅而优雅,既展现出简约的现代美感,又不失温馨舒适的居家氛围,五颜六色的抱枕散落在沙发上。
“哦,这就是包厢!唱歌的地方!”瑾菲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嘀咕。
“是啊!”泽宇调侃,“要不要一展你美妙的歌喉?”
“不要,我五音不全的,唱歌很难听的!”瑾菲连忙摆手,“我听你们唱就好了。”
“好巧,我也五音不全!”
“泽宇,我们划拳还是掷骰子?”陈乐手拿一瓶啤酒。
“随你们便,反正我不喝酒。”泽宇不假思索,余光瞥了瑾菲一眼。
心理医生神色凝重地告诉他——抑郁症于晚间会加重,而瑾菲现在有明显的自杀倾向,更需要家人朋友的疏导陪伴。所以,他让王波代劳谢绝友人为其庆生;他得时刻保持清醒。
“哥,我想喝点~”女孩咬着手指支吾。
“女孩子出门在外最好不要喝酒,晓得吧?”泽宇吃了一惊,声情并茂地撇撇嘴,“那啤酒可难喝了,跟潲水一样!”
“我就尝尝嘛,看它到底是什么味的潲水。”瑾菲伸出小半截食指,可怜兮兮,声音越来越小,“我从来没喝过。”
“给给给,这瓶都归你了啊!”陈乐满脸同情双手递上啤酒。
“泽宇,今天你~就让菲菲~”一旁的子庭思忖着缓缓开口。
“喂,我说你们自己的妹妹不管,跑到我这来管我妹妹了!别人的家事少掺和!”
泽宇一把夺过酒瓶,给女孩倒了小半杯,温声细语,“真要喝啊?那我来倒,好不好?”
“谢谢哥!”女孩连忙接过杯子,先闻了闻,抿了一小口,长长的睫羽痛苦地轻颤。
“现在相信了?不好喝就吐掉,别勉强~”泽宇轻拍她的肩膀。
“嗯!”她咽了下去,笑逐颜开,“淡淡的酒味和回甘!就是刚入口那会儿有点难受,像有点发馊的~”
“你别说别说了!”陈乐作恶心状,抹着胸膛,“我怕吐出来!”
“对对,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子庭颔首微笑。
“哥,快来唱歌啊!”陈海琼兴奋地喊道。
“别闹啊,哥忙着呢!”陈乐头也不抬,目不转睛看着瑾菲。
“可这是你自己点的《灰色空间》啊!”
“哦!就来!”
“原来不是白~”瑾菲情不自禁站起来,“哇!好好听!”
陈乐的嗓音声音和罗志祥一样——阳光,温柔中略带磁性,仅听声音还以为是他本人亲临现场。不仅如此,陈乐唱歌的时候与平日判若两人——深情、内敛、忧郁。
“菲菲,坐下听,小心洒了!”
“怎么点个这么哀伤的歌!还唱得这么悲!”泽宇蹙眉暗忖,伸手欲夺她的酒杯。
“不要!”
女孩一眼识破他的心思,手一扬,喝下“要醉得清醒~”后面几句。彩光闪烁,她的神色难辨,只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浅浅的忧伤。
“好好,我不拿,你慢点喝,好吗?”泽宇懊悔地请求。
“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开心呀!”子庭心头一紧,看泽宇一眼低语。
子萱、海琼鼓掌叫好,陈乐行了一个标准的英国绅士鞠躬礼,俏皮一笑,眼睛又不由自主地看向某处,迎上瑾菲竖起的大拇指和其明媚的笑容,竟害羞地转过身去。
泽宇把啤酒瓶给子庭,在他耳边说了两句,匆匆进了洗手间。
就在这时,瑾菲走了过来,将手机递到子庭眼前,上面显示的是她妈妈来电的界面。他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片刻后,泽宇从洗手间出来,环顾一周,脸色一沉,“菲菲呢?”
子庭脑袋转动,愣了一下,“哦,她妈妈刚才打电话来了,应该还在接电话~”
说完,子庭来到包厢外,泽宇紧随其后。
“诶,人呢?!”子庭满脸疑惑,外面根本没有女孩的身影。
“不好!”泽宇心提到嗓子眼,脸色苍白,连忙掏出手机,一张折成小长方形的纸掉落在地。
“怎么啦?”子庭背后发凉,尝试安慰,“她可能遇到熟人,相谈甚欢一时~”
“她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天天想自杀,刚才又~”泽宇眼泪似断线的珍珠,不停拍着头哑着声音说,“快接电话快接电话,求求你求求你~我上什么厕所呀!”
陌生而冰冷的字眼让子庭喉咙痉挛,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任由自责和无措的眼泪在脸上流淌。
“泽宇子庭,你们~你们干嘛哭呀?”
陈乐见俩人出去半晌没回来,也跟了出来。
“啊!她发来 一条微信!”泽宇转悲为喜。
两个男孩迅速凑了上去一起念道,“哥,我在顶楼呆会就下去。”
“楼梯在哪?”泽宇四处张望,边跑边发语音,“像以前一样,你就在原地乖乖等着哥哥,我马上就来!你千万千万别乱走!”
“泽宇,别走楼梯,有电梯呀!这边~”陈乐按下向上键。
“哦,对!”泽宇拍了一下额头,抹了一把汗,闪进电梯。
“很快的,就5层。”子庭拍拍泽宇的肩。
“对!”陈乐的笑容如初升之阳,“肯定没事的!”
“嗯,你们~陪我去?”泽宇声音哽咽。
“咱们是好哥们,你的妹妹就是我们的妹妹,当然要去,对吧?”张乐心虚地看向子庭。
“嗯嗯!”子庭涨红了脸,垂眸应和。
“啊,这里面没有信号~”泽宇忽左忽右调整手机的位置,焦灼地盯着一个数字键。
他俩不约而同地暗松一口气。
如世纪般漫长的一秒钟过去,电梯门终于开了。
“你们就呆在这。”泽宇似离弦之箭射了出去,抛下这句话。
子庭展开长方形纸张,赫然在目的两个字,让他如遭雷劈,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他无法呼吸,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咋啦?”陈乐凑过来,大惊失色,怆然泪下。
纸上写着——
遗书
亲爱的爸爸妈妈,对不起!我每天生不如死倍受煎熬,这个世界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决定去往那个世界,孩儿不孝,实在别无他法,恳请原谅!麻烦转告我的朋友们,让他们勿念勿悲,因为,我解脱了。
刘瑾菲
城市的星空宛如一块深邃无垠的绒布,繁星闪烁,犹如一颗颗伸手可及的宝石,如梦如幻,与下方灯火辉煌的楼群交相辉映,共同编织出一幅迷人而和谐的都市夜景图。
一阵熟悉而急促的脚步声传至耳畔,瑾菲转过身来,露出歉意的笑容,正要开口,来人将她拥入怀中,温柔无间,强有力的心跳在木瓜香的环绕下,奏响安全感的动人音律。
“谢谢你!谢谢你在这里等我!谢谢你没有抛下我~谢谢~”
茉莉花香的热气拂过耳际,他充满磁性的声音嘶哑起来还是那么动听。他的哭声越来越大,似乎要彻底释放积压已久的忧虑,又像在尽情表达此刻无与伦比的感动和喜悦。
“哥,你~你不会以为我~”温热连绵的“雨滴”落在头发上,一股酸楚涌了上来,瑾菲手掌在泽宇背部摩挲,一面呜咽,“对不起!我应该~及时给你~发信息的!”
“谢谢~”
楼道上陈乐啜泣,脑袋伏在子庭的肩上。
“对不起!”子庭悲泣,把头埋在陈乐的肩上。
“哕哕~”顷刻之间,俩人相互推开对方,转身捂嘴干呕,“呸呸~”
“菲菲,可不可以~为了我好好地活着?”泽宇两手扶着瑾菲的臂膀,深情地恳求,“让我一直陪着你,好吗?”
“一直陪着我~这~不太好吧?”瑾菲眼睛滴溜一转,面露难色,“将来你有了女朋友还能陪着我啊?我可不想让你们吵架。”
“不会的~她绝对不会生气,相信我!真的!”泽宇收回手激动中透着羞涩,心里默默地说——我的女朋友只能是你,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单身一辈子。
“好好,我相信你!”瑾菲忍住笑。
“拉勾勾!”泽宇赶忙伸出手指,灿然一笑,开心得像个孩子。
“你多大了?”瑾菲咬唇笑着,也伸出手指。
“好了,如果你还想呆会,我就给他们发个信息~”
“哥~我~”瑾菲首鼠两端。
“嗯~”泽宇在地上铺了两个纸巾垫子,摸摸她的头笑如春风,“腿有些麻了吧,坐下来说。”
“我晚上总是失眠,啥也没想就是没完没了地焦虑 ,也不知道到底在焦虑啥。”
“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泽宇满脸心疼。
“在学校基本上是这样,在家里症状轻一些,但最近几天也睡不好,而且越来越重。”
“最近也这样最近也这样~今天~27号~咱们快开学了~”莫名的惆怅拢了过来,泽宇大悟,“你~你是不喜欢读书,还是不喜欢你的专业?”
“我~”瑾菲怔住,她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当年高考分数中等偏下,几所心仪的学校将她拒之门外,最后被市里的环境生物学院录取。那时更青涩的她虽不十分愿意,但别无选择,况且她的母亲双手赞成。在她看来,有书读总比没书读要好,再说,人的喜恶是不定的,也许会慢慢喜欢上呢。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非但没喜欢的迹象,而且读得越发吃力,成绩不升反降,继而愈发自卑和自责。
“应该是不喜欢我的专业,但我已经尽力了!”瑾菲声泪俱下。
“我相信我相信。”泽宇坐过来拍拍她的手臂。
“直到现在,我还有一种思维强迫症~”瑾菲欲言又止,一丝担忧掠过面庞,“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
“那不一定,于事无补,心情呢?《诗经》中有云——境由心生,物随心转,心之所向,境之所在~”
“好像不是《诗经》吧?”瑾菲点亮手机,准备验证。
“我们不要在意那些细节~”泽宇遮住她的手机,举手起誓神情庄重,“我李泽宇以人格担保,无论刘瑾菲小姐说什么,我都不会嗤之以鼻或冷嘲热讽,如若食言,天~”
“别说别说,我说还不行吗?”瑾菲作势去捂他的嘴,转而用很细弱的声音说,“我只跟你说,你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说,我爸妈都不知道!”
“嗯,放心吧!”泽宇连连点头,侧耳倾听。
“当我不理解课本某个概念,某句话的意思时,我会幻想把一些相关文字重新组合排列。我觉得聪明的大脑就是这样工作的。生活中,面对一些发生的事情,哦,大多是一些搞砸的,我会强迫自己去回想大脑的工作机制,比如说,我刚才是怎样安排文字的?我下次应该怎样安排,才能避免失败~”
“容我打断一下,那你觉得你的认知和现实相符吗?或者说你将文字重新整合,你理解某个概念或某个句子了吗?”
“没有,我仍然一知半解或一无所知。”瑾菲摇头,无奈地叹气,“我知道这很荒唐可笑,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几乎每天都会逼迫自己一次。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心理变态?”
“嗯~”泽宇沉吟片刻,一字一顿,“应~该~是~的。”
“好啊,你将将还说不会怎样怎样,现在又说我心理变态!”女孩手指掐住他胳膊上的肉慢慢转动。
“啊~啊~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变态我变态!”泽宇惨叫。
“他们刚才在嘀咕什么?为什么泽宇被打呀?”陈乐探头探脑靠着墙壁。
“哎,我们~”子庭两根手指在空中交替前行。
“好。”
陈乐顿有所悟,和子庭一前一后,蹑手蹑脚拾级而上。忽然“哐”的一声,一个空酒瓶被陈乐踢翻,就在它要滚落台阶时,子庭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谁?!”
瑾菲警觉地站了起来。
“喵~”陈乐尖着嗓子学猫叫。
子庭对他伸出大拇指。
“可能是哪个顾客的宠物猫跑了出来,我们继续。”泽宇嘴角闪现一抹赞许的笑意。
“但我怎么觉得不像是猫在叫啊!我去看看!”
“那有什么好看的,太监猫叫出来就是这样的声音。”
“喵~”子庭叫了起来。
“喵~”陈乐也叫了起来。
“你干嘛?你就别叫了,你叫得不像猫啊!”子庭太怒,压着嗓门说。
“哇,至少有两只猫!这么多宠物猫同时跑上来了?”瑾菲越来越觉得蹊跷,向楼梯口走去。
“菲菲,别去,人家两只猫在吵架呢,不是同类,咱更不好干预啊!”泽宇故意提高嗓门。
“不好,快跑!”
陈乐扯子庭的衣服向楼下奔去。
“菲菲,今天是我生日。上次生日,我许的愿又是和你一起赏星观月,现在我不想把这么年的缺失找回来,只希望你能陪我多看一会,哪怕几分钟,可以吗?”泽宇心一横,摆出一副卑微又渴求的神态。
“啊,你生日!”女孩愕然,愧疚不已,“真对不起!我忘记了你的生日,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还让你这个寿星在这里听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谁说你没有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我已经收到有生以来最好的生日礼物!”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一点印象?”女孩一头雾水。
“菲菲~”泽宇挽着她的肩语重心长,“既然你控制改变不了,那么就试着换个方式——承认自己对所学专业的厌恶,接纳强迫自己的‘我’。你并非不聪明,而是渴望把讨厌的功课学好,不想错失难得的学习机会。但有些事情再勉强也是枉然,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你确实尽力了,换作他人,早就放任自流得过且过,咱不要再为难自己了,好吗?”
“你不是中文系的吗?怎么像是学心理学的,总是一针见血,懂得好多的样子!”瑾菲噙泪赞叹。
“你猜?”
泽宇没有告诉她 ——近段时间,他恶补了多少心理学知识,争分夺秒看了多少篇有关抑郁的文章,有时一看就是一夜;而他的辅修专业即将即将增加一门——心理学。
“猜不着。我们还是看星星吧。哦,许个愿,听说在星空下许愿特灵!”
“是吗?”泽宇十指相扣,眼睛阖上又睁开 ,看了看身侧正笑意盈盈仰望夜空的女孩,心中有了期盼。
忽然,手机微信铃声响起,泽宇收到一条来自子庭的信息。
“你等我一下。”
他跑向楼梯门口,片刻功夫后折回,递给女孩一张纸,“这个怎么办?”
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把它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