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是多么痴恋你年轻时的面容,少年时的我便因此而被吸引,此后再难忘却。但看着你已经衰老了的容颜,我却爱你更加深沉。我看见了别人在你身上所无法察觉到的,如你那隐匿于肌肤下的风情万种,那沉浸在岁月里的纯洁知性。
我越是看你,越是认为你是不老的,时间消磨的只不过是你的肉体,而你的灵魂早已永驻在了青春岁月,我似是能透过此触碰存在于我精神中的缪斯,她也愈发魅力,年轻了起来。
即便我已经有很多年没再见过你,而是从一张张相片里,从你的神态,背影中去发掘你那高尚,圣洁的灵魂。”
日暮低垂,晚风撩动了桌上的信纸,文字被挑拨着从纸面上滑落。
一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从地上拾起了信纸,放在手指间轻轻的摩挲着,在霞光的倦意里回味着过去。
她已经很少在去回忆那些陈年旧事了,在她年轻时,大概是二十年前,确有很多人称赞过她的美丽。
妇人拿起了桌上的镜子,像是十六七岁时那样,仔细地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时间长河没入了云里。
我想你大概早把我忘了罢,也理应把我忘记。
时光这层滤镜让我的记忆朦胧了起来,却也因此美丽,如一幅被氤氲热气晕开的水墨画,褪去了本色,却是愈发的神秘,动人。
也许我也该忘却,将这份经历了时间的沉淀与洗礼后依然热烈且愈加神圣的感情就此深埋在我的心中,将这四十年来的波澜起伏与跌宕的心潮化作的惊涛骇浪般的情绪就此化为一潭死水沉寂于我的脑海,将这一切的一切就此随着我的老去而老去,直到有一天与我一同深眠于土里或化为灰烬飘散在空中。
但我想,我是不愿就此了结的。
兴许你永远也不会知晓究竟是谁写了这么一封长的信,因为在我接下来将要提到的那些琐事虽然于我是如此重要,但对你而言也许只是记忆长河里早已沉积在水底的一枚鹅卵石,甚至于只是一缕灰尘,它好像在某个时间段曾被你用手拂去,只是轻轻一拂,此后便再无声息。
但对于我来说那便是那两岸的河堤,它支撑着记忆的汇聚,没了它河流便只能四散在大地上,最终被太阳蒸发。
这些记忆就像是一卷卷胶片在我的眼帘播放,它永远的被定格在了时间的那头,如宁静的河水般缓缓地流淌着,与站在这头的我两两相望,他始终不曾干涸,跃然于我目之所及的边缘。
如今已年到知命,我这副早在弱冠时便已不再年轻的肉体在时间的沼泽里就快被腐化侵蚀殆尽,但我却不在有所挣扎,反而越来越能够超脱于此。
只因当我随着过去追逐那些瞬间时,我又能深切的感受到衰败的一切重又风姿绰约了起来,至少之比起年轻时那段被你困扰的浑噩时光,尽管现在依旧如此,但我却越来越能够热爱生命。
我也更能从那些早已干涸的过去中找到那些从未黯淡的闪光点。
我能回忆起年少时曾暂居过的那间屋子里那蓝色墙壁上被我用笔所涂抹乱画,当我上小学时所常呆的那座后花园里那一瓣红艳的杜鹃,蜜蜂在旁嗡鸣。
还能忆起你的颦笑肌研,你的蜷曲秀发,还有你那如玫瑰般娇艳欲滴的唇瓣,隔着漫长的时空,我仍能看见它在阳光下闪耀得炫目。
我开始相信人是不会老的,虽然我的身体不再像是年轻时候那般矫健,但我的灵魂却精神饱满,我看见了隐藏于我灵魂深处的缪斯,她亦在翩然起舞。
所以现在,我要告诉你那些从未老去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