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罪孽

“呵呵，明明白白你的心，我就奇怪这博味羹怎么会有一种熟悉的味道，那么好吃，原来是你做的。”冷风说道。

青青笑道：“不好挑明，又怕你不肯接受，所以就假借柳叔之名。咫尺之地，闷得慌，正好找到一件我乐意做的事情。你看你现在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心里也就踏实了。你叔叔就是我叔叔，不如今天下午就请柳叔来我们青风寨坐坐，叙叙旧，你们也几年没有见面了。怎么样？”

“如此甚好！”冷风点头说道。

晚餐过后，借着酒兴三个人聊到半夜。冷风与青青欲留柳叔住一宿，柳叔执意要走，冷风只好亲自送他回寺院。

刚入山门，突见山上寺院白光闪烁，人声喧哗。柳大人道：“定是哪个僧人，不小心打翻了火烛，我们赶紧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那闪烁的白光如数条游动的大白蟒，一下就串出几丈远，红焰腾腾冲天。冷风惊叫道：“不好，怕是有人在纵火，快走。”

正说着，前面石阶上闪出一黑衣蒙面人，急急忙忙迎面而来。

“站住！”冷风大喝一声。

那黑衣人见下面有人拦住去路，并不搭理，反而加快步伐，就在将要相交的一瞬间，冷风一个侧蹬腿，“啪”的一声响，正中黑衣人的右下巴，黑衣人向后倒在地上，顿时失去知觉。

待两人赶到禅院时，火光冲天，远远地热浪逼人。众僧想进去救火，怎奈火势太大，烟熏呛人，只得远远地一桶一桶地用水去泼。这火奇怪得很，遇水却越明越旺。伍辛大师喃喃自语道：“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大火中的禅院悄无声息，众人正纳闷，突闻得一股肉香味传来，继而伴有焦糊味。众僧惊愕、悲怆，纷纷围住火堆打坐，眼含热泪，口里断断续续、哽哽咽咽地念着《地藏经》……

天微亮，火已熄灭，余烟仍未散尽。

偌大的禅院变成倒壁乌墙，地上还有些未燃尽的叶片和花瓣，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十二个僧人烧熟烧焦，却依旧保持入睡时状态：身体右侧，两腿微曲，左手置于左膝上，右手置于头下；或者是打坐；也有双手握拳，弯曲着护在胸前，身上发黑长泡，有的地方溃烂不堪，脸上却很安详，并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

众人见了，纷纷摇头，叹息不解。  

突听见一声长啸，有人大喊道：“苍天，你为何这样待我！你为何这样待我圣安寺！”众人看过去，只见伍辛大师长跪在地上，双手紧握，冲天怒吼。

冷风走过去，青青亦跟在后面。冷风跪在地上，喃喃说道：“师父，这不是天灾，是人祸！”

大师回过头，站立起来，双眼怒视冷风，问道：“你说什么？你大声再说一遍！”

冷风含泪说道：“师父，众师兄不是死于天灾，这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风哥，你可有凭据？”青青问道。

“这放火之人，如今就在山下，被我一脚踹晕。”冷风答道。

伍辛大师命令道：“慧意、慧端，你两人速去，将凶手押上山来！”

“是，师父！”

不一会，蒙面人被抬到面前，面巾早已被扯掉，捆在一棵大树上。一桶清凉的井水下去，人醒了。

“畜生，上次你要刺杀我，没有成功，这次又纵火烧死这么多无辜的人！”柳宗元骂道。

刺客展开眼睛，看着面前怒火中烧的人们，依旧闭上眼，闭口不言。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交差了，”青青冷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我眼里，你就是个无用的废物！完不成任务的白痴！官家富人的走狗……”

刺客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

冷风道：“笑话！什么天意？大雪天，你想刺杀柳大人，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柳大人在味冠楼喝酒未归，你不清楚情况，偏偏要放一把火，烧死禅院那么多无辜的人。因果报应，看来你难逃一死。”

“烧死他，烧死他！”众人大喊。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家以慈悲为怀，是不可以杀生的。再说，因果报应，万物轮回，我愿来世坠入十八层地狱，今生就放过我吧。”刺客求饶道。

“这世上本无绝对的对与错、可以与不可以，杀生是恶业，肯定会有恶果。但饶了你，会祸害更多的人。为了更多无辜的人，逼不得已，我们自愿背负杀生的恶名。这也是慈悲和智慧的抉择，与可以不可以无关。”伍辛大师说道。

众人拾取柴火，泼上膏油，那刺客自知罪孽深重，不再说话，只是不停地叹着气儿。

柳大人走到伍辛大师跟前，附耳说了几句话。伍辛大师沉思一阵，点点头，说道：“你这刺客听着，在这里处死你，有辱我佛家净地。既然这是你与柳大人的宿怨，我就把你交给柳大人处置。”

刺客抬头吃惊地看着伍辛大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青青亦惊讶地看着柳叔，不解其意。

“我要为死去的师兄弟报仇。”慧意抡起风火棍，赶过来，劈了下去。这一棍打在刺客肩上，只听得一声闷响，风火棍一分为二。慧意扔掉一截，拿着带尖的另一截向刺客头上刺去，被冷风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