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闪小说)

陈振昌

一个黑影在窄巷里一闪，倏忽不见了。

我一惊，酒醒了几分。窄巷不但窄，还是条死胡同，这人好身手。

没想到，黎明时分，牌楼前聚满了人，熙熙嚷嚷的人群在观看一个被杀死的、肥得滴油的中年人吊在门楼前示众。他身上挂着一块纸牌:助纣为疟者的下场。

这肥佬我认识，也知道这纸牌写的含义。

又一个夜晚，我这风雪夜归人走进窄巷，忽又见到一只黑影，如前所见，还没看清，那黑影又倏忽不见了。

耳边就有了话:别怕，不会伤害你，只是不要说出去见到黑影。

我一侧头，来不及说话，那黑影就倏忽不见踪影了。

黎明，牌楼又吊上了一个被斩首示众的，只是这人是个瘦条个。纸牌上写着同样的话:助纣为疟者的下场。

一个月后，在城里一广场处，发现一个在讲演，听众还不少，不断聚拢。我听出来了，就是与我耳鬓说话的黑影。

半年后，黑影被清兵押去菜市场斩首，围观者众。我拼命挤上前去，喊道:先生，先生……

先生听见了，朝我一笑，回话:别怕，与你无关。人声鼎沸，不容易听到，但我听到了。

我从此也成了黑影，融进了夜色里。只是在辛亥革命胜利前夕和老黑影一样，死在了菜市场里。

一一这是我爷爷的爷爷的故事，是爷爷记下的。(484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