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党篇第十」6
【原文】
君子不以绀緅饰,红紫不以为亵服。当暑,袗絺綌,必表而出之。缁衣羔裘,素衣麑裘,黄衣狐裘。亵裘长,短右袂。必有寝衣,长一身有半。狐貉之厚以居。去丧,无所不佩。非帷裳,必杀之。羔裘玄冠不以吊。吉月,必朝服而朝。
【译文】
君子不用深青透红或青红色的镶边,不用红色或紫色的衣服作家居便服。夏天的时候,穿着细葛或粗葛的单衣,但一定要套在内衣外面。黑色罩衣配黑毛的羊皮衣,白色罩衣配白毛的鹿皮衣,黄色罩衣配黄毛的狐皮衣。在家穿的皮衣较长,右边的袖子短。睡觉一定要盖被子,被子要有一身半长。用狐貉的厚毛皮当坐垫。(丧服期满)除去丧服后,方可佩带上各种饰物。不是朝祭所穿的礼服,一定要加以剪裁缝制。黑毛的羊皮衣和黑色的帽子不用于丧事。每月初一,一定要穿着礼服上朝面君。
【注释】
“绀緅饰”,深青透红或青红色的衣服镶边。“绀”音“赣”,深青透红的颜色;“緅”音“邹”,青红色。“饰”,此处指衣服的领口与袖口等处的镶边、滚边。
“亵”音“谢”,私服也。“亵服”,即家居时穿的便服;“亵裘”,即家居时穿的皮衣。
“袗絺绤”,穿着细葛或粗葛的单衣。“袗”音“诊”,穿着单衣。“絺”音“吃”,细葛也;“绤”音“细”,粗葛也。
“表而出之”,指穿在内衣的外面。
“缁衣”,黑衣。“缁”音“兹”,帛黑色也。
“羔裘”,黑羊皮制的皮衣。“羔”,黑毛小羊;“裘”,皮衣也。
“素衣”,白衣。“素”,没有染色的白色丝绸。
“麑”,音“尼”,白毛小鹿。
“袂”,音“妹”,袖也。袖子,衣袖。
“寝衣”,被子。也有说是“睡衣”的,今不从。
“一身有半”,即“一身又半”,一个半身长。类似用法如“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狐貉之厚”,厚毛的狐貉皮。“貉”音“合”。
“居”,坐也。类似用法如《论语·阳货》中的“居,吾语女”。
“去丧”,除去丧服。
“帷裳”,音“唯常”,古时上朝和祭祀时穿的礼服,用整片布制成,不加裁剪。而普通的衣服是要经剪裁后缝制的。
“杀”,此处指剪裁缝制。
“不以吊”,不用于丧事。
“吉月”,月朔也,即农历每月的初一。
【评析】
本章记孔子衣服之类的礼节。
在古代,黑色是正式的礼服颜色,用于朝祭等场合。朝议和祭祀事关天下福祉,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黑色被滥用,则无以凸显礼服的强烈仪式感及彰显其内容的重要性。“绀”“緅”二色都近于黑色,因此不用来作为衣服的缘边装饰。
紫色亦近黑,而大红色叫“朱”,也是很贵重的颜色。因此红紫二色不宜作为穿着随便的家居便服的颜色。
学习《论语》,“信而好古”,要“信好”其理中之义,而绝不可教条僵化。比如我们学习“夏天的时候,穿着细葛或粗葛的单衣,但一定要套在内衣外面。黑色罩衣配黑毛的羊皮衣,白色罩衣配白毛的鹿皮衣,黄色罩衣配黄毛的狐皮衣”这一段,并不是说一定要让今人像古人那样穿着打扮,而是应当了解,无论古今中外,衣着都应讲究礼仪,就好像现代在穿西装时对于鞋袜、领带的搭配也有诸多讲究一样。
亵裘是家常便服,做得较长,可以保暖。右手的袖子较短,是为了便于作事。当然,若是左撇子,那就应该左手的袖子较短。因此,为学者切不可教条。“短右袂”别解甚多,皆难以考证,亦不必深究。
“寝衣”即被子,其长度一身又半,是为了脚端可摺,以免透风,便于保暖。因为古时房屋保暖隔寒的效果较差,也没有好的取暖方式,因此需要用厚实的动物皮毛当坐垫。现代人类的生存条件早已大为改善,就不应再取用动物皮毛了。
《礼记·玉藻》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君子于玉比德焉”,因此古人特别喜欢佩戴各种玉饰。但在服丧期间,是不能佩带任何饰物的,以示尽诚尽礼之意。只有服丧期满除去丧服后,才可以“无所不佩”。
“帷裳”是上朝与祭祀所穿的礼服,“非帷裳”是指其余的衣服。之所以“非帷裳,必杀之”,一定要对普通的衣服加以剪裁缝制,是为了区别于作为朝祭礼服的“帷裳”,以加重“帷裳”的仪式感,进而彰显其内容的重要性。
古时“丧主素,吉主玄”,即丧事用白色,吉事用黑色。“羔裘玄冠”是黑衣黑帽,用于吊丧则失礼,故应换为素衣素帽。
朝议关乎天下福祉,是一件极为严肃庄重的事情。以孔子对于仪式感的重视,当然要穿朝服上朝,以郑重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