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之于我,实是毒草一棵。医学又何尝不是。管它们有多么必要的社会功用,我偏偏不喜欢,性格中阴晦冷淡的东西,无不与这两者有关。不要懂那么多,活得简单快乐,难道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我是很早就在理性思维方面发掘了长处的,数学成绩从来是让我放心,且一直高于语文成绩的。我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喜欢钻研数学习题,这真的让我感到十分满足。
也正是因此,我深知数据世界的冷漠、功利和短视,知道理性世界对人本身的忽视和对语言表达的限制,知道个体情智不平衡发展可能带来的有害后果。所以我选择了学习文科,自从踏上这条路,我为在语言方面的不断精致而欣慰,为愈多体会到真实的人性情感而快乐,为在追逐理想的途中看到曼妙风景而暗自庆幸。我也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不是容易的道路。
高中时,十位亲戚中有八位在善意地提醒我“学文科不好找工作”,我当时自认是听话的孩子,为这事纠结许久;上大学以后,遇到的外专业同学很好奇“你学这个可以干什么”,我不善于解释和说服,有时心中略感不快(这个问题更应当是“你可以干什么”);就连家父也无意中说到“文学有什么可研究的”,我才清楚,内外交困于我,实是平常之事了。
我明里不说,暗里何尝不思忖“如果再有一次机会,我是否还会来到这里,学这个专业”。我的答案是肯定的。从高中时听从本心,选择文科、根据有限的分数选择专业,其结果都未曾与我的预期有太大出入。这几年,我一方面艰难忍受着美好预期与眼前现实的落差带来的如沙入眼的炽痛感,一方面培植着自己的兴趣和长处,期待有一天能以此获得更大的自由。
于个人来讲,今日我已十分满足,基本可以与日常生活中接触到的大多数人交往无碍,如若言语还偶能令人心生欢喜,那亦是额外的嘉奖了。这是十年前的我想不到的,是五年前的我梦寐以求的。
然而,现在面临的问题,也十分令人担忧。即便不日本科毕业,学历甚低,如何能在大学之中独当一面?即便兴趣广泛、个性张扬,专研领域根基未稳,如何可成一技之长?
俗世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你能把自己真正面对的问题说与他们听的,又有几人呢?大部分只不过是表面上的交往罢了,大家高高兴兴见面,带着各自的心事散去,回想起来,不过是一点浅淡而稍纵即逝的快乐。好也是,不好也是。这人生孤独的修炼过程,也需有一二同样孤独的修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