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是早春时节,北风不再凛冽,阳光也和煦起来。早上去楼下的时候看见树枝上冒出点点新芽,想到不久就是绿意盎然了。已经很久没有触摸过泥土和青草。
当年的枣树不见了,只剩桥头黑黝黝的树桩,桥头的酒香也消散了。这是我不久前见到的景象,忍不住怀古伤今。
我家和小学的之间的路途,慢悠悠走一趟也只花十分钟。但是我常常要花半个钟头,因为走得弯弯绕绕,东张西望。我开辟了四条从家去学校的路。最远的一条路是走田埂。在早春晴朗的天气里走走倒不错,可以穿过金黄的油菜花田,看见嬉戏的蝴蝶和忙碌的蜜蜂。若是雨天走,就会踩一鞋板泥巴,溅一裤腿泥水。
我走的最多的一条路,是过桥的路。一座青石板桥,爬满藤蔓和青苔的桥身,显得绿幽幽,半月形的桥洞,倒映在水中,成了满月。一边桥头有户酿酒的人家,周围常年弥散着醉人的酒香。另一边桥头有两棵依偎的枣树,一棵高一棵矮,像母亲带着孩子。
春天的时候,我路过石板桥,看见绿色的枣花,撒在泥土上,米粒大小,星星点点。我日复一日走过石板桥,等待枣树开花结果,果子成熟变红。因为树太高,摘不到,我就只有捡落到地上的枣子。我常常弯着腰,在草丛中,在枯叶间,寻寻觅觅,不一会儿就捡了一大捧。这些圆滚滚的枣子个个有着红彤彤的脸蛋,仿佛正朝我笑。
那时我的梦想是拥有一棵自己的枣树。
桥头长着许多只有手臂长的枣树苗,但是根太深,拔不起来。有天我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棵特别的枣树苗,长在石头缝里,根扎得浅。我搬开石头,轻松地拔起来了。它被妈妈安置在菜园里,长势很好,第二年就挂了果。我兴冲冲地幻想以后我会有一棵硕果累累的枣树,长到比楼还高。但是第三年,一个暴风雨的夜晚,狂风把它连根拔起。虽然第二天早上我和妈妈把它扶起来,重新培上土,但是它的叶子依然一天一天黄了,直至完全失去生机。妈妈说小枣树被风吹倒是因为根扎得浅。
后来我没有再种过枣树,桥头的枣树不知何时被砍倒,只剩下黑黝黝的树桩和周围荒芜的野草。桥头酿酒的人家搬走了,酒香留在了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