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4日,凌晨1:20,农历三月十五。
昨天是父亲满“五七”的日子,我和母亲,还有一些亲戚又回到了老家,给父亲举行一个仪式,大致的意思是,父亲可以开始重新转世了。
平时寂静的空无一人的老屋,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五月老家的天气,是最舒服的,一阵阵温暖的微风,轻轻拂过脸颊和身上的每一个部位,不冷也不热;天上的云朵慢悠悠地飘过,不晴也不雨。
站在老屋的门口,各种悠悠的花香,夹杂着淡淡的树枝和树叶由浅绿变深绿的味道,只有在农村生活过很长时间的人才能闻得到。
我从车里拿出了鱼竿,提着小桶,像儿时一样,坐在叔父的鱼塘边,安安静静地开始钓鱼。
我是一个业余钓手,钓鱼的技术非常一般,但是车里还是一直备着两根鱼竿,一旦遇到合适的人,合适的地方,合适的心情,还是可以“甩两杆”的,衡阳地区可以垂钓的地方,我几乎都涉足过,最远的地方是四川雅安瓦屋山下的雅女湖(最后两张照片),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坐在海拔2000米左右的湖边,对面就是全世界最大的“桌山”瓦屋山,看着风起云涌的神山, 也是特别惬意的。
但是,只有在这里钓鱼,我的内心是最柔软的,也是最安静的。
这段时间特别想念父亲,一直期待他来到我的梦中,把想说的话跟我说一说,可他一次都没有来过,他老人家生病的这三年,也是我人生最低迷的三年,我很少安安静静地跟父亲说过话,因为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父亲也从来没有问过那时候的情况,我想也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我鼓励我,又不想触及我内心的痛处,这也许就是父子之间的默契吧。虽然我知道,他有很多的话要跟我说。
坐在池塘里,心不在焉地钓着鱼,思绪被满耳各种鸟语,虫鸣的拉的很远很远,父亲已经不在了,他一辈子是圆满的,虽然也经历了许多的磨难和坎坷,但是乐观的父亲从未跟我提及过,偶尔说起某个事件的时候,比如他的父亲我的爷爷,在他11岁的时候就因病离世,他的母亲我的奶奶当时生了三个孩子,一个11岁,一个5岁,一个1岁,肚子里还有一个,语气也是非常淡然,我无法想象他那时候的心情。
所以,人生之中,困扰我们的,从来不是当下生活,而是我们内心的浮躁和欲望,其实,看淡过往,不惧将来,当下拥有的,就是幸福。
这几年,老天让我有机会经历一些事情,遇到一些人,明白了许多道理,让我懂得:学会珍惜,安于当下就是生活,学会随遇而安,是一个幸福的拥有者。
现在的我,尽力以一颗平常心去对待生活中的一切,努力使自己活在一种自在安宁的人生之中,试想,红尘陌上,凡尘俗世,孰人无烦恼?我不再沉溺在悲伤的故事里,人生无常,心安便是幸福,人生有归处,也是幸福。
也许,这些就是父亲在他要真正离开我们的时候,要跟我说的吧。
我也慢慢明白,人一辈子,总要面对一些挫折坎坷,需要淡然以对;生命,总有一些迷惑和迷茫需要解析和释然;岁月,总有一些伤痛需要我们用一生去领悟。
这一路走来,我发现,幸福就是温暖,保持内心的温柔,千帆过尽梦无痕,回眸往昔,峥嵘岁月稠,更要懂得让自己活得精致优雅,姿态云淡风轻。
中午时分,表弟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父亲的坟呆了一会儿,这是父亲自己选的地方,后来经过对风水有研究的朋友察看,又专门请的风水大师最终确定,就挨着他的父亲我的爷爷的坟茔。我想,父亲是喜欢的。
人活着不是为了死去,而是向死而生,而是为了体验活着的过程,享受人生活着过程中所经历的一切,让自己觉得人间值得。
就像我正在阅读的《皮囊》里面的话:人生或许就是一具皮囊打包携带这一颗心的羁旅,我们的生命本来多轻盈,都是被这肉体和各种欲望的污浊给拖住。
亲爱父亲,我明白了,肉体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在我想念您的时候,请一定来看望我。
吃完中饭,父亲“五七”的仪式就算圆满了,我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了老屋,也不知道下次再回来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眼前的一切,我想,也许从本质意义上,我们都是既失去家乡而又无法抵达远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