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生日当天,我本想出去游玩,不料气温飙升,外面热浪滚滚,太阳把沥青街道晒得冒烟儿,强光照得人发昏发懵,因此打消了念头——好端端的,何必遭那份罪呢?
百无聊赖,于是我躲在出租屋里读起了书。10小时的时间,《一个人的朝圣》读完,我生出了感慨,思绪万千。直到此刻,无数的想法仍在我的脑海里狂奔,那些感人肺腑的文字似乎在我的血管里流淌,我不禁感到浑身燥热,从头到脚奇痒无比。
记忆稍纵即逝,趁热打铁,我想我必须马上写下来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一个人的朝圣》
讲述的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某天早晨,一位名叫哈罗德的65岁退休老人正在家中吃饭,做家务的妻子莫琳突然大喊丈夫的名字,原来有人寄信给他们。可能由于很久没有收到信件,夫妻俩面面相觑,仿佛这封信从天而降,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人仔细端详一番,信封是粉色的,邮戳上写的是贝里克郡,夫妻俩越发好奇了,他们不曾记得有亲戚或朋友生活在那座城市。紧接着哈罗德察看到,这封信是写给他的,收件人是他的名字。
写信人究竟是谁呢?
妻子莫琳急不可耐,边询问丈夫,边用刀子把信封划开,更详细的信息露出来:这封信发自贝里克郡一家名为圣伯纳丁的临终关怀养老院,发信人名叫奎妮。妻子莫琳继续询问丈夫是谁,哈罗德却对信的内容大为惊异……奎妮是哈罗德的老同事,信中她坦陈自己罹患癌症,时日无多,这封信是最后的告别信。
听闻消息,莫琳除了一句“我真抱歉”,并不为所动。而哈罗德早已是心神不宁,一时间竟泪流满面,他想给奎妮写一封回信。几次试笔总是词不达意,哈罗德意识到自己对老同事身患绝症深感震撼与同情,却难以言表。来而不往非礼也,哈罗德最终还是写下回信,他觉得“简简单单地把心里话写出来就好”。
接下来,就是寄信。
三言两语告知妻子莫琳后,哈罗德迈向了街尾的邮局,可是,很近一段路,他走得并不顺畅。一路上,哈罗德都在为信封里“那几行软弱无力的字感到羞愧”,同时又想起儿子死后家里的反常,这让他十分悲伤。经过一个又一个的投信口,哈罗德犹豫着,徘徊着,始终没有把信寄出去,过往人生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觉得这些年过得不仅不如意,而且压抑。
“我是谁?”
一番自问后,哈罗德徒步踏上了前往贝里克郡的道路,他要见奎妮,他要给她活下去的信念。
在87天627英里的行程中,哈罗德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回忆起了自己不幸的童年,缺位的母亲和酗酒的父亲,回忆起了自戕的儿子戴维和性情大变的妻子莫琳,回忆起了老同事奎妮和那些年的职场往事……这将近三个月的旅途里,哈罗德像青春期的毛头孩子那样,在漫长的叛逆期过后开始成长,不断救赎,不断和解。与此同时,妻子莫琳,也在丈夫朝圣的过程中开始反思自己,她渐渐意识到在儿子戴维死后,自己的心也死了。她渐渐意识到,她和丈夫哈罗德的关系在冷漠中破裂,在冷漠中爱情化作了无情。
结尾,哈罗德在医院见到了奎妮,不久奎妮辞世。哈罗德在参加完老同事的葬礼后,与妻子莫琳也终于达成和解。他们再一次像年轻时那样爱上了对方,原来爱并没有消失,只是在平淡繁琐的日子里捉了迷藏。
《一个人的朝圣》
我读出了什么?
1.人并不是随着年龄增长而成长。
今年我二十五岁,哈罗德比我大整整四十岁,按照孔子“四十而不惑”的说法,四十岁的哈罗德就已经对人生了如指掌,可是直到六十五岁,他依旧心存茫然。我想,一个人是否真正成长,与年龄没有绝对关系,吃过的盐再多,如果不“消化”,只会“生病”。哈罗德的人生就是这样,他一直活在过去,尤其对待家庭上,童年创伤一直都是伤疤,在儿子戴维死后他更不敢正视自己的生活。如果没有奎妮的那封信,如果没有前往贝里克郡的朝圣,也许直到死亡哈罗德也不会有所改变。
2.婚姻需要经营。
哈罗德与莫琳的婚姻并非包办,恰恰相反,他们是在爱情中建立起来的婚姻关系。可是,他们为何在婚姻生活里逐渐走向冷漠呢?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缺乏良好的经营,慢慢他们的婚姻关系滑向了破产的边缘。在儿子戴维死后,不仅妻子莫琳逃避,而且丈夫哈罗德也在逃避,他们夫妻两人除了自责和悔恨,别无他意,二十年过去,生活更加糟糕。他们渐渐忘记另一半的含义,忘记他们并不是为了孩子而生活在一起,而是为了更好生活在一起而养育子女。
3.原生家庭带来的影响可以消融。
很多人谈起自己人生的挫败,动辄把原生家庭的影响当作挡箭牌,仿佛今天的所有不幸皆源于童年的不幸,原生家庭的创伤。如果作这样想,也就意味着人生再无法改观,只有听天由命,破罐子破摔。可是,从书中可以看到,通过一番朝圣,哈罗德最终并没有跌落深渊,在六十五岁这一年他又重新燃起生活的希望,希冀与妻子莫琳以幸福的方式度过余生。
4.向前看,别回头。
哈罗德与莫琳晚年生活不幸福的最大原因,是他们总爱反刍过去的回忆。儿子戴维死后,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需要很长的时间疗伤,他们却不断揭开伤疤,似乎是观察有没有结痂,可是这种行为恰恰不利于伤口愈合。最近,《漫长的季节》热播,拿到了9.5分的豆瓣高分,某种程度上来说,《一个人的朝圣》与它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仍记得《漫长的季节》这部剧的结尾,老年王响望着驶向远方的列车,望着年轻的火车司机王响,他一边奔跑,一边喊道:“向前看,别回头!”这时,背景音乐《再回首》响起,不少观众顿时潸然泪下。
回头,亦或是向后看,其实是沉湎于过去的哀伤,企图让时光倒流,事情的结局能有所改变,哪怕是幻想,也有一丝慰藉。但,这种行为往往带来反噬,让人难以自拔。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曾写道:“过去是假的,回忆没有归路,春天总是一去不返”,我想,马尔克斯真正看到了人对过去进行反刍的杀伤性。向前看,别回头!这是生活的哲学。
作者:韩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