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锡的乡下其实挺不太像乡下的,村里每户都有一大栋房子,楼下厨房,客厅加几个卧室,一般是老人住在一楼,楼上都是卧室,家里的年轻人在楼上住。
每户人家门前有一个院子,可以种一些花草,也可以种上果树,颇有生活气息,村里离公交车站也不太远。
村里有近四十户人家,和其他农村不同,村里有较多的年轻人和父母一起同住,我便是其中一户了。
村里很小,但却像这个小型社会一样,各样的人都有。
周末放假在家,婆婆在做饭,我在逗孩子玩,这时村里一位经常打照面的周老太来到了我们家,周老太太80多岁了,听不懂普通话,需要用无锡话和她交流,对此我并不擅长,便喊来了婆婆。
聊了半天,婆婆送走了周老太,来无锡这么多年,我并不能完全听得懂,断断续续的听他们谈话,好像是是要去医院,问我婆婆如何坐公交车。
我有些好奇,就问婆婆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周老太病了,没有人带她去医院,只能自己坐公交车?
周老太其实和奶奶年纪差不多,有80多岁了,一头花白的头发,瘦瘦的脸上满是皱纹,以前路上碰到总会热忱的打个招呼,眼睛笑的眯了起来。
前几年在路上碰到过她,骑着三轮自行车迎面过来的时候,还送给我一双手套,我回头道谢,她背对着继续骑着自行车,单手冲我摆了摆,花白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真是一个康健的老人家。
可是周老太身体不好了?我带着关心,又有点好奇,追问了婆婆关于她的事,听完婆婆零零散散的解释,我也唏嘘不已。
周老太之前的生活安逸清闲,一直以来勤俭持家,能干肯干,家里还有一个小型的纺织厂,一直属于村子好过的人家。
靠着这个纺织厂,周老太的儿子买了车,买了房,娶了老婆成了家,也生了孩子。一家人日子红红火火的,很是让人羡慕。
前几年周老太的丈夫生病去世,纺织厂便交给了儿子,儿子比老爸更具生意头脑,经过经营,厂子搬到了工业园,人增加了一倍,利润也乐观,便在镇上买了房,本来想全家都搬过去,可周老太不愿意离开老房子,就留在了村子。
估计是钱太多了不知道怎么花了吧,不知什么时候起,周老太的儿子去赌钱了,十赌九输,几年下来,房子车子全都卖了,老婆也离了婚,带着女儿走了。
厂也被抵了债,还完钱,啥都没了,诺大的一个家空空的,就剩下母子俩了。
要说,家成了这样,儿子也该改改了,可他并没有,大概是不甘心,今年又去赌了,听说输了一百多万。
每天被要债的拦截追堵,儿子是成天不敢回家,周老太在家提心吊胆。
这次估计是没有躲好,被要债的发现了,打了一顿,不轻,需要住院。
周老太听说儿子被人打了,挺严重,在锡山人民医院住院治疗,就想去看看。可距离这么远,不识路,又没有交通工具,就想我们家询问如何坐公交车。
村里有一趟公交车715并不能直达医院,中间需要要转车,还得步行不少的路。对于一个不识字,不认路,不会说普通话,还有一些痴呆症的老太太来说,肯定是找不着地方的。
婆婆规劝了一番,周老太颤巍巍的走回了家,出门的时候还擦了一把眼泪。
老太太是退休金的,属于失地农民补贴,一个月近1000元,村里的房子都大,周老太将房子分成了一间间的,共有七八间,租给打工的一些外地人,每个月也能有几千块钱的收入。
可周老太的年纪越来越大,老年痴呆现象开始严重了,有好几次,老太太做饭的时候,忘记了关火,油锅着火好几次,最严重的一次是厨房着火。
好些租房的租户们,一看老太太这个样,觉得和便宜的房租比起来,命可值钱多了,于是全都退了租。
一时间房租也没有了,1000元的政府补贴也够生活的,但无法替儿子还债,以前的存款都给了儿子,现在儿子被人打了,进了医院,儿子身边连一个家属都没有,老太太心疼极了,就想去医院看儿子。
“这种儿子,还管他干嘛”我听了非常的气愤“,
“毕竟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儿子呀。老伴不在了,这儿子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婆婆解释道。
”下次做饭,老太太真的出了安全事故怎么办呢?老太太的儿子不能回家,她自己生病了怎么办呢?
我有一连串的疑问,去找不到答案。
不知道在医院的儿子是否想过此事,不知道他是否有解答的答案。
“这能怎么办,周老太的老年痴呆症愈发明显了,前几天走到隔壁的村里,走不回家,还是一个好心人将她送了回来。”婆婆有些唏嘘。
我很难过,不知道周老太以后怎么办?
为人子而不养,一过也,为人子而让母忧,二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