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铺水

随拍

文/莹盈水涧


时钟的短腿已经指向七点钟的方向,太阳公公兢兢业业着,还没舍得下班。将耀眼的光芒,拼尽着余力,斜照楼宇倾厦之间,也把高热量持续留在这片天底下。这片天好像即将要烧开的锅一样,热气腾腾,也迟迟不见黑夜来交班。

从泛着金属光泽的晾晒杆上,收下晒了一天,沾满夏日阳光味道的衣物,衣物上还残留着阳光热情的温度。透过厅前阳台落地窗,夕阳的余晖,像一团烈火,燃烧着天空,上学时语文课本里“火烧云”的实景。烈火烧着云,也烧心,汗水细密的分布在鼻翼两侧,额头上的一颗汗水,终于耐不住地心引力,顺着自己整叠衣物时身体的倾斜,沿着脸颊,淌进眼角,让眼睛有一丝丝的灼痛,朦胧起一丝丝的迷离。

今日的熏风,已不再似昨日凉爽悠悠,吹得盆里的薄荷茎东倒西歪,干枯发黄的叶片,凌乱地铺满一地。地面上也还布着金色阳光的光晖,顺着金色的阳光,还是忍不住又抬头向天空多瞥了一眼。火红的霞光,缓缓晕染着七彩的色,像是在太阳要降落的地方,沉着一颗七彩水晶反射出多彩光芒。

南国的夏日,怎么少得了夏日的晚霞,少了晚霞的夏日,又怎么算得上是完整的?即便是辜负了些许的时光,也不能辜负了这夏日傍晚的天空的绚丽。年年景依旧,而怀揣的这颗心,却也仍旧是对这夏日天空的云霞,充满了期待。一时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冲劲,瞬即把手中的活儿暂停,慌里慌张取出一个口罩,随手拿上手机钥匙,拖鞋哒哒哒着脚后跟,就跑出了家门,小跑着追着浪漫的云霞到天边。

循着云霞逐渐隐退的方向,穿过了广场,跑过了几条街,蹿过了几条逼仄的小巷,目光紧紧的跟着,害怕一瞬间的消失不见。途遇飘落了一地的黄色夹竹桃花,也来不及多看两眼,也阻止不了两脚的奔走。沿着铁道边,下了地道,上了天桥,七拐八折,九曲十转,似乎要忘了来时的路,方到暮色四合时,才渐渐走入佳境,直恨自己的脚步太慢。

眼前一幕幕的意外惊喜,却也让自己觉得分外的值得。先不说恰似《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那段,不心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琉璃墙,高大的棕榈树,深红的凤凰花;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鸣,小虫在草丛里唧唧……单是现实版的“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已经足够惹起心的小鹿乱撞。

一湖被晚风吹皱的碧水,夕阳的余晖,柔和的铺洒在静缓的水面上,风漾起水面的波光粼粼,显得格外的宁静,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群夜鸟在高空中划过优美的曲线,时而掠过水面,时而栖息岸边枯木枝头。这一刻,自己仿似穿越了时空隧道,恍惚里,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一眼四周,只有自己的影子,沉浸于这个角落里,只管把自己交给这世间的这方自然的一隅幽静里。静静观看天边的云霞,光色绚烂缤纷,也瞬息变化着,如梦似幻。彩霞里还裹挟着团团乌黑的云层,似水墨的晕染,像某位画家勾勒的如黛山巅。

高举着手机摄像头,不同角度的倾斜着自己的身体,定格留存这美好的画面,却怎么也还原不出来现实里的天空的色彩。狗尾巴草在风中摇曳着小脑袋,挂着的蛛网,被风拉扯。一枝玫红色的三角梅闯入了镜头,缠绕着一根腐木,绽放着别样的惊艳,在夜色渐浓里疏影。围着水塘的铁蒺藜,爬满了不知名的绿色藤蔓,伸展着卷须,自成一道绿墙。圈围一湖的夕阳染水流金的浪漫,而团团蚊虫包围扰惹着自己,亦阻挡不了自己一点点静下来的待着这片刻。“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美好的人生短暂,把心安住在当下的时光里,就是最好的惜时吧。

晚风吹送来一阵阵凉爽之意,也吹散了心头的那丝丝浮躁。蝉鸣仍旧着无休止,似乎夏日的傍晚,就应该这样漫无目的的虚度而过。

黑夜一点一点的推开,月亮一点点从云层中钻出来,显出薄影,周身静得仿佛能听得到自己的心声。贪婪地沉浸在这样的黄昏里发发呆,久久地不愿离去,只想等到夜黑风高,星生月明之时,再踏着星晖,挽着月亮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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