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男子夜遇吊颈鬼,躲进关帝庙,关老爷显灵说我不会救你

文/偃月探花

明朝天启年间,河间府西远县有个叫华煜松的老秀才。

他年过六旬,须发皆白,早年丧妻,膝下有一独子名唤华少侯,父子俩守着一座破宅院将就着过日子。多亏华煜松肚子里有些墨水,前后张罗一番,找老邻居穷亲戚借了一大圈,又跑去找县令周大人讨了办学凭文,赁下了隔壁一个豆腐坊的院子办起了一间私塾。总算是有了点收入来源,他爹是挺正干,可这华少侯不是个省油的灯。

明明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孩子,由于从小娇生惯养,愣是把自己的性格塑造成了纨绔子弟的个性。已经二十多岁了,整日里游水好闲,无所事事,要是这样倒还好,他爹养着就养着吧,蹦跶一天是一天。可他除了这些,还跟一帮子泼皮混混掺和在一块。今天拦着一个姑娘摸摸脸蛋,明天去酒楼吃一顿霸王餐,后天再翻寡妇院子偷两只母鸡,活脱脱一个小混蛋。

华煜松苦口婆心劝过儿子无数次,可这家伙压根听不进去。老秀才也不指望儿子能好好读书将来考取功名了,但凡他能待在家里不出去惹事,就阿弥陀佛了。华少侯有个拜把子兄弟叫苟三,这苟三是镇子上有名的泼皮头子,身材瘦小的他之所以能在这几条街面上吃得开,是因为他表舅爷的侄子家的远房表妹的老公的二叔是西远县的县丞,也就是本县的二把手。

有了这一层关系,黑的白的都多少给他点面子。至于为什么苟三这么看得起华少侯,跟他拜把子称兄道弟。是因为华少侯人长得又高又帅,嘴巴很会说。一则是苟三这个人本身条件不咋地,缺什么就想什么,华少侯跟在身边他也觉得有面子。二则是华少侯经常出面去搭讪姑娘,有些作风不检点的姑娘被他这么一搭讪,就相熟了,相熟以后就约出来吃饭,逛街,压马路,那时候没KTV和酒吧,不然肯定也是常客,然后再七天连锁,速8。

这天午后,华少侯和苟三那伙子人,刚从一家酒楼赊账大吃二喝一顿,十来个人晃晃悠悠走在大街上,看到卖苹果的拿人家几个苹果,看到卖豆腐的抓人家一把豆腐,看到卖熟肉的顺人家一块熟肉,看到卖生鸡的都要扯一把鸡毛再走。你就说有多坏吧。几个人一晃二不晃,来到了另一条街,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叫好的声音。这家一下子来了兴致,本来就是吃饱没事干的状态,正处于找乐子的阶段,都在踅摸着什么地方有人在干啥,是什么人在叫好。

华少侯眼睛最尖,他手指着五十步开外的一处街角道:“三哥,有人在卖唱,是个姑娘,还挺俊。”“哪儿呢,我看看,嘿,还真是,走,过去瞧瞧。”苟三一听到华少侯说有姑娘,还挺俊,眼睛直放蓝光,酒都醒了大半。

一伙子人呼拉朝那边走去,正在围观的人群一看苟三来了,都自觉分开两边让他们过去。来到近前听人群里有人告知才晓得,原来是有对外乡逃难来西远地界的父女两人,这名老者在吹笛伴奏,一妙龄女子在前边唱词,声音婉转动听。这名女子虽脸色苍白,衣衫寒旧,发髻凌乱,仍掩遮不住身上那股艳韵之气。

华少侯和苟三那伙人看得眼都直了,尤其是苟三,哈喇子都流有二尺长。人群里面给钱的不少,没多大会儿,场地中间就洒了不少铜板和散碎银两。这女子边道谢边弯腰将钱捡拾起来,放到一个小盒子里。

苟三趁着女子弯腰的一个时机,当着众人的面,朝女子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女子回头怒视苟三一眼并不作声。苟三的手下和华少侯却狂笑起来。人群中不乏义愤填膺之士,却是敢怒而不敢言。等到日落时分,人群完全散去。苟三对华少侯使了个眼色,华少侯立马心领神会。他知道该自己出场了,只见华少侯先来到老者面前,施礼道:“老人家,漂泊在外难免清苦,今晚尚无去处栖身吧。如不嫌弃,可随我去,我来安排。”老者还礼咳嗽两声道:“这位公子,咱们素昧平生,不便打扰,老夫和小女暂寻一处破庙旧舍将就将就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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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少侯心里说你想住桥洞都没关系,但是这个姑娘跟着你岂不是太委屈了。嘴上道:“老先生此言差矣,有道是天下人管天下事,一回生二回熟嘛,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难道我还敢加害你们不成?我又不收你银子,走吧,天马上就黑了,等会夜长风冷,再染上病就太冤了。”苟三故意走过来要摸姑娘的脸蛋,华少侯厉声道:“你滚一边去,怎能对人家姑娘如此无礼,还有没有王法?姑娘别怕,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其实这是他们惯用的技俩,通过一正一邪的迷惑手段来骗取陌生人的信任。苟三就对手下说了声走,姓华的,你等着。然后带着人走了。

华少侯继续对父女二人展开心理攻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跟他走保证没问题,还把他老爹的秀才身份和他家的私塾拿出来说事儿。在他的软磨硬泡之下,这对父女终于松口答应了,但是就答应住一晚,第二天就另找地方。华少侯说没问题,第二天我帮你们找地方。

于是,华少侯将这外乡的父女二人领回了他家。他拍了半天门,华秀才过来打开门看到两天没回来的儿子竟还带了两个人,颇有不解。“侯儿,这两位是?”华秀才问道。华少侯淡淡道朋友,然后对父女二人道:“这就是我家了,这是我爹,读书人,现在教书呢;请进吧。”父女二人对华老先生行了礼,然后跟着华少侯就往里走,华少侯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他们住,然后抱着铺盖去了老爹的房间,让他爹打地铺。华秀才心里说我儿子竟然学会做好事了,终于长大懂事了,知道助人为乐,他还感到很受用。华少侯还细心地跑出去给父女二人弄了点宵夜回来,这对父女也从心里感觉到这个华少侯不像坏人了。

第二天,一大早,华少侯又给整了早点,还问姑娘道:“未请教姑娘芳名,可否赐知呢?”姑娘羞涩道:“小女子姓秦,名唤悦娘。”华少侯抱拳道:“在下华少侯,二十出头,三十不到,至今单身,遇到姑娘真乃三生有幸。”

秦老汉这时候道:“华公子,今日我们要出去另寻他处了,多谢昨夜的恩宿,我们要告辞了。”华少侯心里道老不死的你走个鸟,我刚处的有点意思,你就想走,合着我跑前跑后地白忙活了。只见他眼珠一转道:“不急,不急,秦伯,你们先在这里歇息,我出去帮你们找地方,很快就回来。”说完不等父女二人答话,就一溜小跑出去了。

苟三在镇东头有一个宅院,是专门跟一干子手下用来鬼混的据点。华少侯出了自家门就直奔这个宅院而来,他进来的时候,苟三正在跟众泼皮划拳喝酒,看到华少侯进来,苟三立马站起来问道:“怎么样,兄弟,拿下了吗?”华少候从桌子上端了碗酒一饮而尽,然后对苟三说,是这么这么回事,让他和这些泼皮都先出去回避一下,让秦家父女先住进来,只要住进来,就八九不离十了。

苟三听闻之后大喜,当即对众泼皮道:“都听好了,马上把里里外外都好生收拾打扫一番,等会全都给我回避,知道了吗?谁敢坏我好事,我绝不轻饶。”泼皮们都不敢怠慢,喝醉的没喝醉的都开始行动起来,没多大会儿,就将这座宅院收拾了个利索,平时过年都没这么打扫过。

一个时辰后,华少侯又返回自己家对秦家父女说我已经帮你们找好一处宅院,只管住,别的不用操心。秦老汉感动地连连道谢,悦娘拽拽老爹的衣角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咱们还是别麻烦别人了,自己找地方去。华少侯察觉到这个细微的动作,马上对悦娘道:“秦姑娘,我拿你当妹妹看,你怎么总防着我呢,快走吧,房间都收拾好了。”这时候,华秀才颤巍巍走过来道:“侯儿,你这是要赶人走吗?”华少侯不耐烦道:“你知道什么呀,我帮人家另找了地方,你不是说我晚上总打呼噜吵你嘛,这回不吵你了。教书去吧,啊,去忙吧。”

华少侯把老爹忽悠走以后,就领着秦家父女出了家门,不得不说这小子是真够细心,他还事先给准备了辆马车。

来到镇东头宅院的时候,苟三众人已经撤去了,华少侯帮着秦家父女拿了行李铺盖,把他们领到收拾好的厢房道:“秦叔,悦姑娘,你们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我就行。”悦娘道:“华公子,这萍水相逢就受了你这般恩惠,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小女子不知如何报答。”华少侯笑道:“悦姑娘言重了,有道是助人为乐,其乐无穷也,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只要你们好好住下,等年景好了,再想其它。今后啊,不要再出去抛头露面了,我管饭,管饱。”

几天后,苟三又找到华少侯,问他能不能动手了,华少侯道:“你打探一下官府方面最近有没有注意到外乡难民的动向和统计事宜,如果没有,那就可以动手了。如果有,那就还得再等等。不能急于一时而功亏一篑。”苟三笑道:“我早问过我家亲戚了,本地官府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过什么外乡难民,也就是说,只要不是西远县本土人士,多几个少几个不会有谁过问。”

华少侯道:“那,今晚动手?”苟三咬牙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华少侯最先来到镇东宅院,他先给秦家父女送了饭菜,等他们吃完后,找了个理由将秦老汉叫了出去,秦老汉刚走到院中,就被躲在角落的一个泼皮上来一刀捅进了心窝。秦老汉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血泊之中。苟三带着两个泼皮进了秦悦娘的房间,“呵呵,小娘子,想得三爷我好苦啊,今晚,这良辰春宵,你我早点歇息了吧。”苟三搓着手淫笑道。秦悦娘看到苟三大吃一惊,她忙喊了声爹,见没有回应,又喊了声华公子,还是没有回应。神情越发紧张起来。

苟三对左右使了个眼色,两个泼皮拿出一根麻绳,上来不由分说就将秦悦娘给绑了个结结实实,还把眼睛给蒙上了。她的眼睛刚蒙上,华少侯就从院子里走了过来,苟三小声道:“兄弟,你功劳最大,你先?”华少侯道:“苟哥还是你先吧,我随后。”旁边的五六个泼皮都哄笑起来。

秦悦娘大喊救命,苟三上来就是两个大嘴巴子,然后将嘴也给她堵了起来。紧接着就将秦姑娘的衣服给扒了下来,房间里的几个人轮流发泄着兽欲。可怜这秦悦娘,与老父相依为命,从外地逃难至此,却落得这般下场。

一群畜生完事以后,苟三带着几个泼皮心满意足地走了,只有华少侯还在院子里发呆,此时的他有点不相信自己做了这种事,但事实摆在眼前,发生过就是发生过,逃避不掉,也改变不了。

“华公子,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看错你,我真恨呀。”秦悦娘满脸泪痕,一身疼痛地躺在床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喃喃道。

华少侯没想到秦悦娘还是认出了自己,虽然他已经尽量不说话出声,但他身上的气息却已经被秦悦娘熟知,华少侯无脸再面对秦姑娘,他结结巴巴地道:“秦姑娘,你别恨我,要怪,就怪你太漂亮了,你想开点,明天我再来看你。”然后跌跌撞撞地跑开了。他们都认为秦姑娘的性子没那么刚烈,跟以前用同样方式得手的那些女人一样,不会做什么出乎意外的事,临走前还把绳子给解开了,甚至苟三还想着再让她陪自己几天,就把她卖去青楼呢。

秦悦娘等人都走了以后,忍着身上的疼痛支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到院子里,却看到了秦老汉的尸体,她在一瞬间,眼神变得异常冰冷,此刻,一滴泪都没有流,她又走回了房间,咬破了中指先在自己额头上抹了一下,然后在身后的白墙上写了一首血诗:

泣问天道何如常,

落花飘零缀苍茫。

若有十八阎王狱,

不惜沦鬼复仇殇。

写完之后,冷冷地笑了一笑,用破被单将秦老汉的尸体盖了起来,然后捡起地上那根刚才绑自己的麻绳,目光呆滞地直挺挺缓步挪到院中的一棵碗口粗的槐树前,用这根绳子上吊而亡。一阵凉风吹过秦悦娘吊在半空的尸体,毛月微光映着她的脸,狰狞而诡异。

次日天亮后,苟三伙同华少侯又带着几个泼皮,兴冲冲地来到了镇东宅院,当他们推开门的时候,全都给吓趴了。眼前的景象让这伙坏蛋的头发都根根直竖了起来。还是华少侯强作镇定道:“兄弟们,不要怕,不就是死人嘛,来,搭把手给弄到乱葬岗。”苟三道:“想不到,这小妮子竟如此刚烈。”华少侯道:“这不废话嘛,你把人家老爸给弄死了,搁谁身上都不急眼呢。”苟三道:“昨天晚上是不该杀死老头,是我们太冲动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说完就让几个泼皮将秦悦娘和秦老汉的尸体用席子卷起来,等天黑就带到乱葬岗丢掉完事。

华少侯走到厢房看到悦娘题的那首血诗时,不由得心里一阵发冷,他顿生不祥之预感。他呆在那里注视那首诗好久都不动,苟三过来拍他一下道:“兄弟,你中邪了,一首破诗有什么好看的,我马上叫人将它用泥巴遮起来。这时有一个泼皮对苟三道:“老大,这个宅子咱们还继续住啊?”

苟三抬起脚假装要踹他道:“不住这儿住那儿?好好的宅子不住指定有毛病,你去叫他们几个一起里里外外好好规整规整,今后这儿还是咱们兄弟的酒场。”几个泼皮就里里外外忙活开了,该烧的烧,该刷的刷,该敲的敲,该打的打,天快黑的时候,这座宅院又是焕然一新的模样。

天黑以后,苟三指使四个得力泼皮套了辆马车,将秦家父女的尸体给拉到镇西乱葬岗,随便挖了个浅坑给扔进去草草埋掉了事。然后众泼皮又在镇东宅院喝酒作乐,通宵达旦,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华少侯感觉瘆得慌,不敢在此久留,随后的一段日子里都是天不黑就溜回自己家了。搞得华秀才还以为儿子学乖了,很是欣慰。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天大中午,华少侯就拎着两只烤鸭哼着小曲去镇东宅院找苟三喝酒,可他拍半天院门没人回应,只得走后面的小门过去。刚过去就见有两个泼皮倒在院子里,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鬼,有鬼,鬼,女鬼。”他顾不上他们,快步跑到苟三和泼皮们平时一块喝酒的那间厢房,进屋一看,傻眼了,只见屋子里的几个泼皮抱成一团,嘴里也在说着鬼呀鬼的,就连一向自称胆大无敌的苟三,也披着被子目光呆滞,直勾勾地盯着酒坛子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窗外的阳光透过来,苟三及众人才渐渐缓过神来,华少侯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苟三道:”昨晚后半夜,我正跟兄弟们喝酒,窗外突然狂风大作,紧接着油灯的火光就一点点变小,最后快熄灭的时候,很快又变成了蓝色,屋子里飘过来一个鬼影,披头散发,吐着长长的舌头,血红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直说要我们偿命,我看那女鬼的样子,分明就是前日上吊的那名外乡女子。”“秦悦娘?变成鬼了?”华少侯惊道。

苟三猛得站起身,把地上抱成团的几个泼皮踹醒道:“快去找道士来,若不是昨晚咱们人多阳气足,恐怕已经去见阎王爷了,快去来,去找个法力高强的道士来。”华少侯道:“家父之前倒是认识一位道长,听传言还是位得道高人。往年常来我家做客,我回去问问他的住址,将他请来试试看吧。”

苟三道:“兄弟,那就拜托你了,最好天黑之前他就能来。”然后对众泼皮道:“都打起精神来,不就是一个女鬼嘛,咱们这么多人呢,对吧。把家伙什都拿到这个院来,她敢再来,就陪她练练。”

夕阳西下,华少侯还真就将那位道长给请来了,道长来到之后,先用符纸将宅子里里外外贴了个遍,然后从挎兜里取出罗盘仔细看了起来,罗盘的指针先是飞速转动,然后就指着秦悦娘上吊的那棵愧树不动了,道长边看边用手指转动罗盘,他越看神色越凝重,越看眉头越紧锁。

苟三走上前笑着道:“道长,您看得如何呀?”道长摸了摸胡子将罗盘收起来道:“无量天尊,这个女鬼煞气太重,连你们贴的门神都自动退让,这怨气之大可见一斑啊。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将她收伏,只能今晚尽力一试了,今晚你们都不要走动,就待在房中像平时那样喝酒,待她出现之时,贫道自会出手。”华少侯道:“苟兄,道长,我昨天洗的衣服还没有收,我怕下雨,我要赶紧回去收衣服了,告辞。”

当天晚上,又是后半夜,秦悦娘又出现了,她双手直取苟三的喉咙,苟三吓得尿都出来了,大喊道长救命。躲在墙角的道长走出来道:“休得放肆,贫道在此!”说完将符纸贴在桃木剑上念动咒语,那剑就化为一道金光朝着女鬼直刺过去,道长出手即是绝招,这一招让他降伏了不少恶鬼。所以他对这招还是相当自信的,但让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的是,这桃木剑刚要触到女鬼身子的时候,被一股神秘力量迅速弹开,摔落在地燃起火来!

道长又将手中的拂尘朝女鬼用力甩去,不料拂尘也是同样的摔落起燃!女鬼用空灵又嘶哑的声音对道长道:“臭道士,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不要多管闲事,这几个人的命,我要定了,你还是走吧。”苟三颤抖道:“道,道长,怎么回事,她这么不好对付吗?”道长摇了摇头道:“此女鬼生前用中指血抹过自己额头,是厉上加厉,煞上增煞,况且她的怨念极重,定是被人害死的,罢了,贫道也是无能为力。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各安天命吧!”说完就走出了房间,走出房间之后,张开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紧接着房间内就传出来苟三和泼皮们的惨叫之声。

苟三和众泼皮被女鬼杀死的消息传到华少侯耳朵里,他吓得魂不附体。将做过的恶事向华秀才全盘托出,求老爹想办法救他性命。华秀才听完儿子的供述,气得差点没背过去。但自己一把年纪就这么个独苗,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于是就亲自去求那天去过镇东宅院那位道长,希望他能想办法救华少侯渡过此劫。

道长对华秀才道:“无量天尊,煜松兄,这只鬼煞怨极重,以贫道之力已是不敌,她当日能留我性命,可见其生前为心地极善之人。如今若令公子也参与了残害行径,那是相当的棘手啊,倒有一法可试,不保万全。那就是让令公子到我观中出家,仗三清之仙威,量那女鬼也会畏而远之,以贫道几十年的捉鬼经验来看,再厉害的鬼怪,再大的冤情,也只有一年的兴风作浪时间,一年一过,也就去阴司投胎转世了,等风头过去,可再还俗。”

华秀才一听那赶紧办吧,我同意了。道长支支吾吾道:“只是有一个条件,需要煜松兄支援观中点香油钱,啊,无量天尊。”华秀才说没问题啊,我去把积蓄都给道观都行,只要能保住我儿性命,这些都是小事,三日之内送到位。

就这样,华少侯去了道长的道观里假出家,每天练剑劳动,看书打扫,担水劈柴,晚上睡觉的时候浑身疼痛不止,但为了活命,只能咬牙忍着。

西远县的官衙不久发现了镇东宅院的凶杀案,仵作验尸发现,众泼皮身上分毫未伤,也未中毒,全部是被活活吓死的,只有无赖头子苟三是吊死在院中的槐树上,死状极其可怖;于是定了鬼魅作恶算是直接结了案,并负责将尸体给处理了。

转眼间一年过去了,华少侯在道观这一年修身养性,习武练剑,看书劳动,精气神上与之前判若两人,简直是脱胎换骨。这一天道长对他说:“无量天尊,少侯啊,一年已到,你应该安全了,想回家看看的话,可以回去一趟,当然,你想就此还俗也可,你想回来观中,继续修行,也可。”

华少侯就对道长说自己回去几天便返回山中,他定了明日启程,还提前准备了套便服。道观离家有点距离,但他感觉就算步行,一大早出发,天黑之前到家应该没有问题。

不料第二天他刚上路没多久,就突遇大雨,只得找个小酒馆避雨,由于许久未饮酒,他就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叫了几碟小菜和一坛酒,边赏雨边吃喝起来,心想等着雨小些就继续赶路。这雨断断续续下到快中午,他还一喝二不喝地把自己给喝高了,起来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店小二劝道:“客官,虽说现在雨小了些,但雨天路滑,你还是醒醒酒再走不迟。”华少侯用手中长剑的剑柄一指店小二道:“你,你给我让开,又想坑我房钱,是不是又想坑我房钱。”

走在路上的华少侯,三步一打滑,两步一趔趄,把剑将拐杖用,勉勉强强地往前赶。这样到天色渐晚的时候,他离家还有一二十里地。

等他的酒全醒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下来。

放眼旷野,雨歇星稀,树影迷乱,山风呼啸,泥水如灯。猫头鹰的起伏幽远鸣叫之声,更是听得人心神不宁,隐约还有几分毛骨悚然。

当华少侯行至一片槐树林的时候,他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就将剑拔了出来壮胆。走了没几步,他隐约看到前方似有白衣在飘动。定晴一看吓得是魂飞魄散!只见前方有一个白衣散发的影子在林间一上一下地在林间跳动闪现,面部五官扭曲,似乎还吐着一尺多长的红舌头。他再也绷不住了,妈呀大叫一声,开始玩了命地往回跑,那鬼影就在后面追,边追还边说:“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华少侯突然想到了一年前那个秦悦娘,头发都竖起来了,裤子都尿湿了。他边跑边往路两边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躲避一下的,看到有一处插着旗子的小型建筑,就跑了过去,大喊三声有人吗,救命啊,许久无人应答,才见是一座空置的关帝庙,稍显破败的两间小瓦房,小院里杂草丛生。但也能看到堂中的长明灯,细闻还能闻到浓郁的香火味,这味道他在道观常闻,现在闻到,倍显亲切。

他跑到殿前,反手将庙门给关上,对着关二爷的彩色塑像就是一阵响头,高呼关老爷救我,外面有恶鬼伤人,若救我今日,必重塑金身,翻修扩建庙宇,年年初一十五前来上香上供。

他以前听到过不少关公帮助百姓诛鬼灭妖的民间传闻,对此深信不疑,他想今天应该死不成了。有关二爷在此,量那女鬼也奈何我不得。

门外风声凄厉,华少侯胆子将破,他一脸哀求地望向关二爷的神颜,满心祈求关公快点显灵灭鬼。隐约间他看到关二爷是显灵了,只见关公将青龙偃月刀一横,左手抚须对华少侯厉声道:“你这畜生,休再多言,你当日是如何残害这位姑娘的,今日就是果报轮回,天道昭昭,恶有恶报,关某不能救你,也不会救你,我恨不得亲手砍了你。”说完这些,华少侯再揉揉眼睛一看,塑像又不动了,还是刚才进来时候那种严肃神色,关二爷手中拿的还是书,不是刀。

此时门被一阵阴风吹开了,白衣吊颈鬼进得庙来,竟俯身对着关公像拜了三拜,然后回头怒视着已经吓成一滩烂泥的华少侯。

几天后,附近砍柴的山民进庙烧香的时候,看到了被吊死在房梁上的华少侯。匆忙报官,官府通知华煜松前来认尸,华秀才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的人,直呼冤孽。后来这件事传到了道长的耳朵里,惊愕之余的他沉默许久,长叹一声,正在练剑的他在青砖地上写下一首诗,诗曰:

善恶两念万世传,

一端是魔一端仙。

平生莫为害理事,

祸乱阴阳神难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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