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向母亲说他想回矿上。

母亲知道这是美珍的意思，但她还是想问问二哥的意思。

二哥说：“我在家确实也没什么事，不如就回矿上吧。”

母亲知道，二哥这个榆木脑袋再怎么敲打也没有用了，也懒得和他多说，就说：“回去也好，还能多挣点钱。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家了，也有自己的孩子了，以后要多为家里想一想，别再花钱不考虑后果了。”

二哥点头说知道，然后说他去集市上给美珍买些鸡和排骨。

母亲说：“我也不是不舍得让她吃，她刚生了孩子肠胃都很虚弱，吃荤腥的东西她的肠胃受不了！至少要等到十天以后我再做给她吃。”

二哥说：“美珍说，她第一次做月子每顿都吃一只老母鸡。妈，她既然想吃，你就做给她吧。你身上没钱，我给你。”

母亲冷哼一声，“自然是你给我钱！我和你爸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贴钱给你们？美珍既然这样说，我不给她做倒显得我不是。她要吃坏了肚子可别回过头来怨我！”

美珍坐月子坚持做两个月，母亲每天四顿饭做给她吃，鸡、鱼、排骨轮番上阵。每天晚上，母亲差不多两个小时被美珍喊一次，母亲睡觉也不脱衣服，穿着衣服在床上坐着眯着眼睛，刚刚有睡着的意思，美珍的叫声就传来了，母亲赶紧下床拿着电灯去二哥家。美珍出了月子，母亲瘦了20斤，走起路来双腿轻飘飘的。

有一天，母亲走在路上，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母亲停住脚步一看，是宋大娘。

宋大娘担心的问，“二妹子，你没事吧？我刚才在后面叫了你几声你都没听见！你咋瘦成这样了？脸色还这么难看？”

母亲勉强笑着说：“这段时间没有睡好。嫂子，你叫我有事啊？”

宋大娘说：“我在后面看你走路像踩在棉花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你真没事吧？”

“没事。”

宋大娘迟疑了一下，拉着母亲的手说：“走，到我家去坐坐，咱姐儿俩有阵子没说话了。”

母亲心里也烦闷，正想找人说说话排解心里的烦闷，就随宋大娘去了她家。

到了宋大娘家，宋大娘给母亲倒了一杯热水加了白糖，又拿出瓜子让母亲吃。

宋大娘说：“二妹子，小二媳妇咋样啊？”

母亲心里有苦说不出，只是笑笑说：“挺好的。”

宋大娘说：“二妹妹，本来这话我不敢告诉你，怕给你心里添堵，但是我看你这个样，想想还是给你说，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母亲好奇地问，“啥话，嫂子？你说。”

宋大娘问，“你这个样，是让美珍折腾的吧。”

母亲看着宋大娘不说话。

宋大娘说：“我儿媳妇巧玲的娘家和美珍的第一个婆家是邻居，两家就隔一道墙。”

母亲一听这么巧，赶忙问，“美珍在那一家过的怎么样？”

宋大娘说：“美珍的第一个婆家，公公是个包工头，家里盖的是两层楼房，很有钱。家里有五个女儿，最后得了个儿子，也就是美珍的前夫。听巧玲说，那男的一米八的大个子，长的也端正，还是个大学生。你说美珍找个这样的婆家，嫁个那样的男人还有啥不满意的？非得作！

美珍刚嫁过去的时候，表现的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公公婆婆为能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儿媳妇高兴的合不拢嘴，上面五个姐姐也很疼她。可是等她生了个儿子以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把婆婆往死里使唤，五个大姑姐来看爹妈，礼品全部留下，饭一口不让吃。她公公做寿，五个闺女做了一大桌子菜，美珍直接坐在主位上，说以后这就是她的座位。气得她五个大姑姐把她从座位上拉下来打了一顿。她男人见她这样不通情理想和她离婚，她婆婆劝儿子说，离了婚孩子就没娘了，为了孩子也不能离婚。这个男人是个大孝子，很听他娘的话，为了孩子没和美珍离婚。但是只要美珍在家闹一次他就凑她一次，每次都往死里打！美珍受不得毒打就起了歹心，有一天夜里，她见她男人睡着了就悄悄下床到院子里拿来一把铁锹，想把她男人弄死。没想到她男人一直对她留着心，就在美珍要用铁锹拍她的时候，他一下子睁开眼抓住了铁锹！”

母亲听得脊背一阵发凉，她已经看出来美珍不是个好女人，想不到她竟有这样歹毒的心肠！如果二哥得罪了她，那岂不是？母亲不敢再往下想。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离婚也不行了。这家人为了保全孩子以后的名声没有告她，只是离婚了事。”宋大娘喝了口水，看着母亲说：“巧玲给我说：‘我见我二婶子家小二的媳妇长的很像美珍。’我因为听巧玲说过美珍的事，听她这样一说，我吃了一惊，赶紧去你家里问你，问了你才知道真的是美珍。但是那时候美珍都快生了，我要是把这些话告诉你，你心里肯定添堵。我又想着，这都几年过去了，说不定美珍懂得收敛了。唉！”宋大娘重重的叹了口气，“今天看到你这样，就知道美珍她一点儿也没变。我把这话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清楚美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家小二是个实在的孩子，可别伤到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