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猫也有童子命吗?”我看着怀里那只眯着眼睛还没睡醒的金吉拉觉得面前披着道袍的大叔在跟我开玩笑。
大叔看我不信,抬头撇了我一眼,转身背过手向远处走去,我听见他嘴里念念有词的说着:“春秋寅子贵,冬夏卯未辰;金木午卯合,水火酉戍多;土命逢辰巳,童子定不错。”
“诶,师傅,别走啊!?” 我刚想追上去再问问,那只懒猫翻了个身从我怀里跳出去,四个自带软垫的脚掌轻轻落在地上,它拱起背部伸了一个懒腰,毛发旺盛的尾巴摇了几下,小碎步的去追那个道士了。
我心里纳闷,抬起的右手还没放下。道士跟猫一起回头看了我一眼,好像再说:“这人怎么跟个傻子一样呢!”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好得养了你两年啊,明天伙食减半!”
那只猫好像听得懂一样,本来傲气的走着,突然一脚没踩实,脸在地上蹭了一下。
“切,小垃圾,我还治不了你!”
说起来这只猫跟了我两年了,两年前,一次我下班正好赶上下大雨,我一个人住也没带伞的习惯就坐在大厦一层的咖啡店点了杯热饮等着雨停。
窗外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到地上碎成几瓣,夹杂着泥土溅起来一股腥气。
面前的桌子上是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咖啡豆的香气随着升起的那股白烟被我吸入鼻腔,有点刺鼻了。
我看着窗外,来往的车辆飞驰而过,路边积水好像被炸开了一样。
“咦”
一辆车驶过,一点移动的白出现在我的眼底。
它动的很快,好奇心让我的视线一直不愿意挪开,几个穿梭跳跃,我才看清楚了是什么。
一只湿透了的白色金吉拉,有我两个手掌大。
它朝着咖啡店走来,背后一串的梅花脚印。
说来也奇怪,它倒是不觉得冷,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坐下来隔着咖啡店的玻璃窗看着我。
我寻思这小猫挺有趣,就也隔着玻璃窗看着它。
四目相对,我看着它稚嫩可爱的脸,怎么觉得这小东西它好像知道吃定了我一样。
我以为这只猫是大厦楼下那家宠物店的宠物,那天下雨的时候,那家店正因为商铺租金到期要搬走,这猫该是趁着雨突然砸下来大家慌乱的时候溜出来了。
后来找了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上店家,也就让它赖我这里了。
这猫什么都好,就是半夜不睡觉,必须吃一顿,而且它来家里一年以后,我总觉得有很多奇怪的事情在发生。
这只猫叫斑布,因为它老是撕客厅的斑布抽纸,我骂它骂习惯了所幸就起了这个名字。
要说诡异的地方,要倒回一年前了。
“喵喵喵~”
那天像往常一样,大半夜的它跳我床上蹭来蹭去,看我醒了就跳到猫盆前坐好看着我。
我打着哈欠,看了它一眼,扔了个枕头给它。
“您不能少吃点嘛?吃完了就睡,一天四顿了你怎么还能饿?没有,困死了啊,明天再说!”
然后就是此起彼伏不间断的“喵呜喵呜喵呜~.......”
哎,终究还是睡觉重要啊!
“哗啦啦。”我起床倒出来了一些猫粮。“您吃您吃,胖死你!”
看着它低头吃着,我打着哈欠去上了个厕所。
“我去!”指尖传来一瞬毛茸茸湿漉漉的触感,直接把我吓醒了,睡意全无,我飞快的打开灯,厕所门口是一块带血的皮毛,毛色偏灰加点班杂,皮上的血液还没有干掉,往上看,几团毛发被血迹粘在了门把手上。
我回头去看那只猫,猛的打了一个寒颤,它瞳孔泛着光也在看我!
“您..您这是逮老鼠了?”我强装镇定,看着它说道。
它转过头低下去继续吃,没有搭理我。
我一直以为是老鼠,毕竟小区也很破旧,没放在心上,就是纳闷金吉拉会抓老鼠嘛?
不过从那天以后,我给它买了自动喂食的,也教会了它。
可没有什么用,一到半夜还是被蹭起来。
往后白天还是一样,我上班,它自己在家。
有天单位临时加班,我没有回去,做完工作的事已经凌晨了,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打算去外面走走。
到电梯间的时候,隐约看见电梯门口一个白色的影子窜走了,我走上前,差点吐出来。
是一只被啃了一半血肉模糊的猫,我不确定是不是猫,只有下半身了。
我胃里一阵恶心,跑到厕所干呕,却不知道刚才拐角处有只发着绿光的眼睛在盯着我。
等我再从厕所出来,电梯口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地板干净光滑,还有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加班太累了。
第二天休假,我在家里躺了一天,那只猫居然也出奇的安静。
白天睡了一天,晚上睡得很浅,我想着一天没搭理它,它晚上肯定要把我蹭起来吧。
“嗡嗯嗡嗯嗡嗯~”
不到午夜我被一阵低吼声吵醒。
斑布坐在卧室的窗户边,目露凶光的看着窗外,呲着牙,尾巴立起、脖子处多了一圈鬃毛、周身泛着白光。
几道黑影从关着的窗户中渗进来,直奔我而来。
斑布赶忙回头看了我一眼,跳起来一跃就到了床上,一个扫尾转身,快冲到我面前的几道黑影就被它截停了下来,来不及我吃惊,斑布就冲了上去,跟那些黑影交织在一起。
他们貌似很怕斑布,总是游走着,但是仗着人多,时不时的让斑布吃点亏。
斑布的动作很快,他们的包围并没有什么用处,斑布看着一个空档,那个来不及补位的黑影便被咬着喉咙摁倒在地上,我看去,那地上挣扎的分明是一只黑猫。
斑布一口扯下它喉咙上的肉,鲜血喷溅出来,我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
而后那些黑影便落了下风,一个个被摁倒在地,锁喉毙命。
时间说来长,其实不过几个眨眼。
我呆在床上,看着斑布身上的鬃毛褪去,光逐渐暗淡,它没有理我,走向那些尸体一个个吃了干净,然后走到猫盆前坐好,看了我一眼,我脑海里传出来一个可爱的小孩子的声音:“看什么看,给大爷上饭,打架好累的啊!”
再后来,就出现了开头的那一幕,我找了个师傅看了看斑布到底是什么。
师傅说:“它是童子命,你也是。你的劫数只能它来化解。它救了你,也完成了自己的劫数。”
我突然想起来小时候,有个算命先生跟父亲说,这孩子25岁之后会遇到丧命之事,要让他从小温柔得对待身边的一切事物,或许未知的命途劫数才能化解。
那个下雨天,我25岁生日。
“大师,猫也有童子命吗?”
道士没有回头,摆了摆手:“它不是猫,是山海经的朏朏。”
“又北四十里,曰霍山,其木多榖。有兽焉,其状如狸,而白尾有鬣,名曰‘朏朏’,养之可以已忧。”
“安得朏朏之与游,而释我之忧也哉!”
我抱着主子回家,把它放在沙发上,看着它问:“想不到啊,您还是个妖精呢!”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