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Flee as a bird to your mountain)——《圣经·诗篇》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是我最近读的最细致,笔记做的最多,也最令我难以割舍的一本书,为什么?
因为它励志?也许吧。
毕竟单从这履历看,就足够让人觉得励志了。
十七岁前从未上过学。通过自学考取杨百翰大学,2008年获文学学士学位。随后获得盖茨剑桥奖学金,2009年获剑桥大学哲学硕士学位。2010年获得奖学金赴哈佛大学访学。2014年获剑桥大学历史学博士学位。2018年出版处女作《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2019年因此书被《时代周刊》评为“年度影响力人物”。
她是谁?她就是本书的作者:塔拉·韦斯特弗 (Tara Westover),美国历史学家、作家。1986年生于爱达荷州的山区。
因为它真实?也许吧。
毕竟就“自传体”本身来说,就足以让人觉得真实了。
但在我的感受中,真正令我难以割舍东西又不止这些,究竟是什么呢?我又无法一下说清。所以,我以读书笔记的形式将它写下来,让它帮我找到说不清的那部分感觉。
关于本书简介:
作者塔拉·韦斯特弗用回忆录的形式记录了自己从记事起到书稿结束时的经历,她在本书的简介中这样写道:
人们只看到我的与众不同:一个十七岁前从未踏入教室的大山女孩,却戴上一顶学历的高帽,熠熠生辉。
只有我知道自己的真面目:我来自一个极少有人能想象的家庭。我的童年由垃圾场的废铜烂铁铸成,那里没有读书声,只有起重机的轰鸣。不上学,不就医,是父亲要我们坚持的忠诚与真理。父亲不允许我们拥有自己的声音,我们的意志是他眼中的恶魔。
哈佛大学,剑桥大学,哲学硕士,历史博士……我知道,像我这样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无知女孩,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应当感激涕零才对。但我丝毫提不起热情。
我曾怯懦、崩溃、自我怀疑,内心里有什么东西腐烂了,恶臭熏天。
直到我逃离大山,打开另一个世界。
那是教育给我的新世界,那是我生命的无限可能。
说到教育,想到了原著的名字就是Educated。
单从字面意思看,它为“受过教育的、有教养的”之意。的确,教育让塔拉改变了的人生,但比起《Educated》,我还是更喜欢中文译名《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因为读完全书,除了励志和真实,除了教育本身,我还读出了别的什么意味,那感觉更像是飞鸟与山,它可以落于山顶,也可以俯瞰群山,它不受制于山,也不脱离山,那是纠葛与超脱,也是不舍与舍弃。之于关系,这种纠葛与不舍,很难、很痛、很无奈,但之于成长,这超脱与舍弃,又很酷、很爽、很清利。
在塔拉的世界里,我看到了难以想象的繁杂,繁杂到一团乱麻。在家庭和自我间,在幻觉与现实间,在亲情与成长间,所有文化、情感和关系拉扯着、缠绕着,真的就如一团乱麻,混乱繁杂,无法理清。但在这众多线条中,有一条线是属于塔拉自己的,顺着它,只顺着它走,绕过交叉着的其他线,打开缠绕着的绳结,一直往前,她想要找到自己。但因为太久,有些线条很难绕开,有些绳结无法打开,塔拉努力的想尽量不破坏那些线,但那些死结仿佛被施了魔咒,只要触碰便是恐惧与绝望。这一切似乎硬逼着她拿起剪刀,剪断这些有毒的死结,可一旦刀刃咬合,被连着的血脉必将受损,那很难,也很疼……,但那是家也是“牢笼”。
故事的开头,塔拉这样描述自己的家庭:
我只有七岁,但我懂得相比其他任何事,最令我们家与众不同的是这个事实:我们不去上学。
爸爸担心政府会强制我们去上学,但并没有,因为政府压根儿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家有七个孩子,其中四个没有出生证明。我们没有医疗记录,因为我们都是在家里出生的,从未去医院看过医生或护士。我们没有入学记录,因为我们从未踏进教室一步。我九岁时才会有一张延期出生证明,但在这一刻,对爱达荷州和联邦政府而言,我不存在。
那时我当然存在。我成长中一直在为末日降临做准备,提防太阳变暗,提防血月出现。夏天我把桃子装罐储藏,冬天更换应急补给。人类世界崩塌之时,我们家会继续存活,不受影响。
这一切让我难以想象,我甚至又跳到作者简介再次确认作者的出生年份是1986年?没错,比我还小哈,但这样的生活我没有经历过。
塔拉之所以成为塔拉,是因为她经历了我们没经历的,也拥有我们不曾拥有的。
关于教育
在十七岁前,塔拉从未上过学。她所知道的一切来自家人和教义(摩门教)。
在这十七年间,她曾经也有“走出去”的机会,比如:奶奶的等待,泰勒的鼓励……
奶奶说,“五点左右,我们会带你一起走,送你上学。”
那一年,她七岁。在犹豫不决中,五点钟,奶奶没等到塔拉。
泰勒起身要走。“外面有一个世界,塔拉,”他说,“一旦爸爸不再在你耳边灌输他的观点,世界就会看起来大不一样。”
从偷偷的自学起,从放弃到坚持的矛盾里,从被伤害的挣扎中,从被冷漠被魔化的冷漠间………,塔拉开启了“出走”计划。她一点点地准备着接受“新事物、新知识”,一点点地获取着的“外来文化”,在塔拉看来,这一切都是新的,与自己的世界完全颠倒的。当然,它们也将颠覆自己的世界。
所以,当她感到“无知”的同时又产生了“矛盾”。她把自己分裂成“两个自我”,一个要她忠于父母和家庭,一个要她找寻自我救赎之路。教育让她迷茫、无助又让她充满希望。教育用知识武装她的头脑,让她遇见最亲切又博学的导师,让她了解朋友和同学的不同,让她见证历史和真相,更让她看到了未来和希望。这便是教育的力量,让这个十七年未曾走出“大山”的女孩成为“奇迹”。
可越是走的“远”,离家就越“远”。她不愿怀疑父母和家人,不愿背叛家庭和教义,不愿把哥哥的暴力当作一种侮辱………,但她同样不能无视知识和自我,带着重重的矛盾,和满是身体心灵伤痕,她开始思考,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
关于家
家是充盈着爱的亲情驿站。它用血脉联结了一个生命与另一个生命,父母在线的这一头,我们在线的那一头,兄弟姐妹像是围绕期间,像是以父母为圆心发出的无数爱的波线。
随着成长,这波线向外蔓延,越来越长,延伸到家以外的地方。在那里父母、兄弟或许无法看到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得到什么又失去什么,但无论你做着什么、说着什么,你都会知道,我的圆心就在那里,属于我的线就在那里,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沿着线走回去。当然,我也可以沿着线走回来,这条线闪着爱的光芒指引着我,我是自由的,是值得被爱的,被自己、也被他人。
如若这本该属于我的线不幸与他们的纠缠不清,缠到分不清你我,缠到互相伤害,缠到无法动弹,我被困住了,或者从未走出来过。我们该怎么办?
塔拉的家很特别。有恐吓和冷漠、也有讨伐和禁锢,尽管偶尔也夹杂着爱与温暖,但那扭曲的样子已然不再像家。它借着爱的名义无数次的伤害着塔拉,它有着令人不解的模式和“奇迹”,不去医院,不去学校,没有出生证明,充斥着破铜烂铁和机械轰鸣声,弥漫着奇怪味道和无法预知的暴露和威胁。时间证明,家在变,从小到大,从无到有,从贫到富,来来去去;但家也没变,那里面住着的信仰、意志、暴力、冷漠和无视……从未曾改变,塔拉的“出走”来自于教育和知识,但更来自那个也”不曾,叶不会改变的家。
“我爱你,但我也需要爱自己”,如果家不再接纳自己,那我只能远走,尽管如此,我依然爱你,爱家,我回不去的地方是我踮起脚尖想要看到的地方。
故事的最后,塔拉这样说:
当我彻底接受了自己的决定,不再为旧冤耿耿于怀,不再将他的罪过与我的罪过权衡比较时,我终于摆脱了负罪感。我完全不再为父亲考虑。我学会为了我自己而接受自己的决定,为了自己,而不是为了他。因为我需要如此,而不是他罪有应得。
这是我爱他的唯一方式。
塔拉是幸运的,在她身边还有那么多人用爱和行动鼓励和支持着她人,她的兄长、朋友、导师、奶奶、外公、外婆、姨妈、舅舅……,在这些人中,哥哥泰勒无疑是塔拉成为自己路上的一盏明灯。当然,这一切的中心还是她自己,在迷茫中坚持,在迷雾中坚定,在知识中获得力量,在教育中修正前路,也在是失落时拥抱自己。这一切都是飞向那山最坚定的力量。这坚定的力量支撑着她真正的“回归”,回归本真,还有自我。
真正的回归,不是被困住无法走出,而是走遍千山万水,却依然愿意留下。塔拉的故事还未结束,塔拉的成长还在继续,但她所走的路会越来越清晰,那是她走的路,也是成为自己的路。
那天晚上我召唤她,她没有回应。她离我而去,封存在了镜子里。在那一刻之后,我做出的决定都不再是她会做的决定。它们是由一个改头换面的人,一个全新的自我做出的选择。
你可以用很多说法来称呼这个自我:转变,蜕变,虚伪,背叛。
而我称之为:教育。
教育让我们起航飞往我们的山,可家的方向也有座山,这山是心中的山。心中有山,所以展翅高飞,飞向那山,飞向自己的山。那山是远航,也是回归,愿我们像鸟飞往我们的山,也愿这山和那山“两山归一”,它是我们远航的方向,也是我们最温柔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