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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朱慈烺马绍愉
作者:朱慈烺
简介在这天崩地裂、枭雄奸雄并起的大时代中,逆势屠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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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守信和李若链各自上马,跟随在他身后,陈新甲、朱纯臣徐允祯还有各营主将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也扶鞍上马,跟在太子的身后。
此时,场中的各营还没有列阵完毕,各营副将正指挥部队列队,
见皇太子忽然下了石台,以为要降罪问责,一个个都急了,皮鞭子没头没脑的往军士们的脸上抽。
“加!”
朱慈烺甩开缰绳,纵马奔驰,围着各营阵前阵后跑了一圈。
站在石台上远远看,京师三大营倒也是一支盔甲鲜亮,兵强马壮的威武之师,
但纵马近前,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各营列阵的队伍,只有前面的一部分是精壮勇武,看起来可堪一战的军士,后排全他么是老弱病残,
更有甚者,还有象是吸了福寿膏的瘾君子,连皇太子骑马奔驰而过,他居然都没有抬头看一眼!
歪戴着头盔,肩膀上的长枪扛的七零八落,手里的盾牌和长刀拿不住,斜斜的顶在地面上,
一边列队一边小声和同伴聊天,直到皇太子奔驰而过,才猛然抬起头,很敬业的举起盾牌和长刀,但却拿反了---这一看就是雇佣兵。
这样的军队,如何能打仗?
这样的领军将领,还配当我大明朝的勋贵吗?
不是一营,而是每一营的人马都是这样。
精壮勇武之士,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朱慈烺越看越怒。
“加!加!”
连续抽鞭,朱慈烺胯下的白马四蹄腾空,越跑越快。
因为是穿越而来,刚学习了一个月的弓马,所以朱慈烺本来是不敢纵马狂飙的,但现在怒火上涌,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众将在后面根本追不上。
每当朱慈烺经过一阵,站在阵前的各营副将就会带着参将、游击一起叩拜:“臣等叩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不理他们。
一圈跑完,回到石台前的时候,六军军阵,终于是列阵完毕了,校场也安静下来,除了风卷大旗,偶尔的马嘶,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六个军营,分成了六个方阵,神机营三千营居中,左掖营右掖营在左,左哨营右哨营列右。
朱慈烺甩鞭下马,压着怒气,迈步走上石台。
田守信和李若链快步跟上来,李若链还好,武进士出身,弓马功夫了得,
但没想田守信一个典玺太监,骑术居然也是一流,朱慈烺一路奔驰,竟也没有落下他太多。
上到石台坐下,锦衣卫奉来一杯茶,朱慈烺仰脖一口就喝了。强自将胸中的怒火压制。
放下茶杯时,他已经冷静下来。
京营的糜烂,本就是预料中,又何必生气?
甚至是越烂越好,烂透了,也就可以割掉了。
哗啦啦,朱纯臣徐允祯带着六营主将走上石台,分列左右站好,六营主将还好,毕竟是武将,一番奔驰下来,看起来都还是精神抖擞。
朱纯臣徐允祯二人却脸色发白,满头的大汗。
朱纯臣不是累了,而是怕了,他隐隐感觉,“雇佣兵”的事情,可能已经被太子爷看出来了,说不定“吃空饷”的事情太子爷也知道了,如果太子爷问起,他该如何向太子爷解释呢?看到太子爷冷冷的眼神,他心里发虚,手心冒汗,脸色自然也就发白了。
徐允祯脸色发白却是因为好长时间没有骑马了,刚才这一番急剧的折腾,害的他大腿都被磨破了,走路一瘸一拐。至于“雇佣兵”“吃空饷”已经暴露的事,他根本还没有想到呢。
呼啦啦,列阵完毕之后,副将们也都走上石台,在朱慈烺座前单膝跪地:“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朱慈烺点点头,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入列,目光徐徐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忽然念出一个名字:“徐卫良。”
“臣在!”
众将之中,有一人哆嗦一下,然后迅速移步而出,在朱慈烺座前抱拳站立。
徐卫良是右掖营主将,也是朱纯臣的心腹,六营之中,右掖营人数最多、兵马最盛,朱慈烺估摸了一下,其人数应该在两万五左右,占了总数的三分之一还要多,但真正能战的军士,却连三千都没有,大部分都是来滥竽充数的。
“徐卫良,你营中共有多少人马?今日又来了多少人马?”朱慈烺冷冷问。
徐卫良有点得意:“回禀殿下,右掖营在册的军士共有两万九千人,除了伤病,剩下的两万五千六百人全数在此。”
一共七万人,他营中就有两万五,他自然有得意的资格。
“不错嘛,来了七八成。”
朱慈烺脸色淡淡的扫了一眼石台之下的右掖营方阵,转头对着陈新甲问道:
“陈部堂,你是兵部尚书,你看台下这些右掖营的士卒,可是能上战阵之兵?”
陈新甲心里咯噔一下,太子爷这句话明显就是要拿他当枪使啊!
外行人看不出,但他还看不出来吗?
这些右掖营的军士,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外加临时兵,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太强的战力,
但看的出并不等于要说出来,一旦说出来,就等于是得罪了两位国公还有右掖营的全体武将。
可太子爷既然问了,他就不能不说。
宁可得罪两个国公,也不能得罪太子。
这杆“枪”,他必须当。
陈新甲咬咬牙,直言道:“殿下,以臣观之,右掖营人数虽多,但士卒多有衣甲不整,交头接耳者,所以臣以为,这些人绝非久经操练之兵,恐怕不会有什么战力。”
陈新甲一言既出,徐卫良的脸一下就涨的通红,结结巴巴的说:
“部堂,我右掖营数万将士可都是曾经为大明血战之士,部堂如此蔑视,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陈新甲冷笑一声:“是不是能战,不是你嘴皮子说的,我一试便知。”向朱慈烺拱手:“殿下,臣请试兵。”
朱慈烺点头。
陈新甲走到石台边缘,站直了身体,对着云台之下的右掖营喊:“右掖营将士都听好了,本官乃是兵部尚书陈新甲是也,
奉太子殿下之命、对尔等试兵,尔等都是我大明将士,保卫朝廷,勤于操练是尔等之本分,而三才阵是我大明军中士卒必练之阵。
今日太子殿下在此,我且命令你们,四个参将以下,十个游击率领本部人马,摆出十个三才阵来。本官给你们一刻钟,速速摆来!”
二月的天气依然处处透着寒意,可是听完陈新甲这番话,徐卫良立刻就汗流浃背了。
若是自己的家丁和精英手下,区区一个三才阵,根本不必一刻钟,只要令旗一挥,立刻就可以摆开,
可如今队伍中塞进了一些平常不操练,却占用兵额的老弱病残,更有大批从街头上雇佣而来的临时兵,混混,无赖,店小二,什么人都有,三才阵虽然简单,但他们哪里懂得呢?
如果连最简单的三才阵都摆不出,又怎么能算是精兵?
甚至连兵都不能算。
徐卫良汗流浃背,右掖营中的十个游击也都是一头冷汗,他们都是直接带兵的人,对手下军士的实力最是清楚,
不要说一刻钟,就是忙乎到晚上,手把手的教,也不一定能摆出来。
石台之上,朱纯臣徐允祯都脸色大变,他们万万没想到,陈新甲会出这招,
如此一来,他们临时招来的那些雇佣兵,恐怕再也藏不住了,
而他们占役、吃空饷、招临时兵的罪行,也必将会被揭露出来。
朱纯臣还好,还能强自镇定,徐允祯却已经惊慌失措了。
陈新甲的命令发出去了,但右掖营并没有动作,
陈新甲转头看朱慈烺,叹道:“殿下,看来臣指挥不动右掖营啊。”
朱慈烺脸色冷冷,目光看向徐卫良:“徐将军,陈部堂的命令你都听见了,
给你一刻钟,右掖营摆出十个三才阵,如果摆不出,休怪本宫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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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徐卫良额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怎么?不行?”太子脸色越发冰冷,目光像刀子一样的盯着徐卫良。
事到临头,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徐卫良咬咬牙,向朱慈烺一拱手:“臣遵命!”
转身大步迈下石台。
转身时,他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朱纯臣,眼神哀求,像是在说:国公,卑职快顶不住了,拉卑职一把吧!
朱纯臣面无表情。
陈新甲退回朱慈烺身边,眼睛里的小得意藏不住,虽然他是大明朝有史以来,第一个举人出身的兵部尚书,但并不表示他是好欺的。
想要戳破徐卫良的谎言,他最少有十种办法。
原本他还有点顾忌,想着是不是要和定国公撕破脸?
但徐卫良的无礼让他没有选择,一咬牙,只能跟着太子爷走到底了。
另外,他隐隐察觉,太子可不是一个安分点的少年那么,他在太子面前表现出了“才干”,给太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若是太子在皇上面前说上一两句好话,他兵部尚书的位置,就稳如泰山了。
相反,若是他惹了太子不高兴,太子在御前说他两句坏话,他不但兵部尚书的位置不保,说不定还要下狱了。
所以他没有其他选择,心念急转中他已经决定坚定的站在太子身边,和成国公定国公两个顽固勋贵斗争到底。
石台下。
“摆阵!三才阵!”
徐卫良大吼。
主将命令发下,下面的参将和游击们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士卒在军官指挥下,开始摆起三才阵,
有士卒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但更多的士卒却是无头苍蝇一般的乱窜,
手忙脚乱中,有人被同袍的长枪挑到了眼睛,满脸是血,疼的大叫起来,刚刚成形的阵势,立刻就又乱了。
四个参将,十个游击,急的嗷嗷乱叫,挥舞皮,鞭但却也制止不住。
“当!”锣声响起。
一刻钟已经到了。
但右掖营却依然乱哄哄,那些找来的临时兵哪知道闻锣即止的道理?
依然在抢位置,争口角。
朱慈烺站在石台上,冷冷地望着右掖营。
石台上的众将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的额头都冒着冷汗。
右掖营如此,他们各营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过了一会儿,在徐卫良、参将游击们的强力弹压之下,右掖营终于安静下来。
徐卫良没有敢上台复命,他一头冷汗,带着副将参将们,无力的跪倒在石台之前。
一片静寂中,太子冷冷问:“徐卫良,这就是你给我摆的三才阵?”
十个三才阵,只有四个能算合格,剩下的六个完全就是四不像,那些雇佣来临时兵就像是老鼠屎,如果不是他们乱哄哄地拥挤在一起,不听指挥,不听命令,也许另外的六个三才阵也能摆出来。
徐卫良叩首在地,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后悔死了,早知道不用这些临时兵了,也省的出此大错。
“说话!”太子厉喝。
站在太子身边的定国公徐允祯吓的一大跳。
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一眼朱纯臣,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
事到如今,徐卫良已经是心如死灰,头也不抬的回答:“臣有罪。”
“你有何罪?”
“臣御下不严,操练不利,有负皇上的重托。”徐卫良咬牙回答。
避重就轻。
朱慈烺冷笑一声:“只有这些吗?”
徐卫良却不回答了,只是砰砰地叩头。
石台上,朱纯臣和徐允祯的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今天招募临时兵,是他两提议,并且由各营主将去执行的,
一旦徐卫良顶不住压力,一股脑的全说出来,那他们两人的麻烦就大了,
加上徐卫良是他两人的亲信大将,知道他两其他的一些秘密,事情一旦闹大,可就不好收场了。
徐允祯鼻子上满是汗珠,他推了推朱纯臣,意思是快想办法啊。
朱纯臣何尝不知道情况危急?
但太子爷是代“天子”巡视,有无上的威严,徐卫良连三才阵都摆不出来,罪责明显,他想要说情也没有机会。
只希望徐卫良能顶住压力,将所有罪责都承担起来,那样事情或许还有转圜,不然所有人都要倒霉!
想到这里,朱纯臣走到石台边,威严的看着徐卫良。
“徐卫良,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罪在何处?
如果你不说,我就只好问你的副将、参将,还有你那些兵了。”朱慈烺冷冷问。
徐卫良知道是隐瞒不了了,他能顶住,手下副将未必能顶住,那不用说那些招来的临时兵了,于是一咬牙:
“臣有罪,臣罪该万死,右掖营在籍士卒共计三万人,而实有士卒只有一万八,还多是老弱病残,今日殿下检阅,臣一时糊涂,就听信左右胡言,请牙行帮忙,
从城中雇佣了一些闲杂人员,再加上营中各将的家人奴仆,多凑出了这五千人出来,微臣有罪,微臣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徐卫良一坦白,他手下副将参将也一起告罪,求饶的声音此起彼伏:“臣有罪。请殿下责罚。”
“五千人,好大的手笔啊,一人给多少银子?”朱慈烺冷冷问。
“一两。”徐卫良咬牙。
“五千人就是五千两啊。”
朱慈烺冷笑:“你还真是阔气,我京营士卒,一月的饷银才两两二分,这些人随便逛这么一趟,就挣了一两,徐卫良,你这么做,就不怕将士们寒心吗?”
徐卫良心说还不是你逼的太急吗?不然谁愿意出这么高的价钱。
“徐卫良,你任右掖营主将五年了,这五年来,内廷都是按三万人给右掖营发的饷银,一年多发一万人的军饷,也就是十万两银子,五年来你一共贪墨了五十万两白银……”
“冤枉!”
不等朱慈烺说完,徐卫良就大声喊冤,他确实吃空饷了,但绝没有那么多,上面截留一部分,他自己拿一部分,剩下的全分给手下的参将游击乃至把总旗总了,
还有一些勋贵的后代虽然不操练,也不出征,但每月的饷银还是不能少的,总之,这么大的利益,他不可能一个人独占。
“冤枉?难道那些军饷不是你贪墨的?”朱慈烺冷笑。
“我,我……”徐卫良说不出话。
他当然贪墨了,但他拿的只是小头,他顶头上司朱纯臣徐允祯拿的才是大头啊。
但他不敢咬出朱纯臣和徐允祯。
那两位可是朝廷的国公,世袭三百年了,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在朝堂上编织的密不透风,
对他来说贪墨军饷是大事,对两位国公来说,可能只是小事一桩,
他不咬两位国公还好,一旦咬了,反倒可能会害死自己。
徐卫良是聪明人,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会把两位国公拉下水。
徐卫良的心思,朱慈烺当然能猜到,所以他不奢望徐卫良能说出真相,他转头看陈新甲:
“陈部堂,这样的将官,依律法,朝廷该如何处置?”
陈新甲知道当枪的时候又到了,拱手回答:“贪墨军饷,欺骗殿下,罪不可赦,应革职下狱,交三法司论罪!”
朱慈烺不说话,只微微撇了一下嘴。
陈新甲猛然惊醒,赶紧又补充:“但殿下今天是代天巡视,徐卫良欺骗殿下就是欺骗皇上,因此,罪加一等,按律当诛!”
听到此言,石台上的主将们一个个心惊肉跳,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
朱慈烺笑一下,对陈新甲的表现很是满意,虽然没有什么战略眼光,但陈新甲这杆枪,使的倒也顺手。
“殿下饶命……”徐卫良身子一软,跪都跪不住,直接瘫在地上了,
抬头向上时,正好看到了朱纯臣,于是一声哀鸣:“国公,救我!”
朱纯臣脸色铁青,声音有点发颤:“你贪墨军饷,弄虚作假,罪无可赦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松山首逃的王朴,
我救不了你,三法司论罪之后,自然会处置你!”
意思是:不要害怕,你是朝廷的三品武官,太子不是皇帝,没有直接杀你的权力,
连松山首逃的大同总兵王朴,都要三法司会审、论罪才能确定死刑,你这点小事算什么?
我会帮你活动,三法司未必判你死,但如果你胡乱攀咬,那你就必死无疑了!
徐卫良也是心思通透之人,立刻就明白朱纯臣的意思了。
这点小伎俩,瞒不过朱慈烺,
朱慈烺恨的牙痒痒:这老鬼,当着我的面就敢串供!
陈新甲轻轻咳嗽一声,他也看出来了,想要提醒朱慈烺。
朱慈烺压下火气,现在还不到跟朱纯臣翻脸的时候,所以必须忍。
目光看向朱纯臣,皮笑肉不笑的问:“两位国公,你们的意思呢?该如何处置徐卫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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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允祯已经哆哆嗦嗦、大汗淋淋的说不出话了,他胆子小,
陈新甲刚才那句“欺骗殿下就是欺骗皇上,按律当诛!”
如一把利剑刺进了他的胸膛,让他颤栗惊恐。
朱纯臣却依然冷静,拱拱手,很镇定的道:“殿下,虽然徐卫良罪不可赦,但看在他多年为国尽忠的份上,还请殿下从宽处置。”
刚警告了徐卫良,现在又帮徐卫良说话,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
“对,从宽处置。”徐允祯应声虫一样的连连点头。
朱慈烺瞟了一眼徐卫良,微微想了一下,叹口气:“也罢,既然两位国公求情,本宫就饶他一命。”
陈新甲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被朱慈烺用眼神制止。
想不到皇太子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朱纯臣微微惊奇,同时隐隐有一点不安,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却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位太子爷可不是一个轻易低头的人,难道……这其中有诈?
朱慈烺问完两位国公的意见之后,立刻面对校场,肃然道:
“右掖营主将徐卫良,尸位素餐,贪墨军饷、以至军纪败坏、操练废弛,甚至还弄虚作假、想要欺骗本宫,实在是罪不可赦,着,锦衣卫拿下,押入诏狱,等候皇上的处置!”
“另,徐卫良贪墨军饷数额巨大,着锦衣卫即刻查封其家产!”
李若链带着两个锦衣卫,早已经等候多时,听到朱慈烺的命令,两名锦衣卫立刻一拥而上,打去头盔,卸去披甲,将徐卫良五花大绑。
同时,一名锦衣卫骑马奔驰而去,去执行查封徐卫良家产的命令。
听到查封家产,朱纯臣徐允祯,连同那些主将副将参将们都是吃了一惊。
军中论罪砍头的事情不新鲜,但查封家产的却少之又少。
太子爷这到底什么意思呀?
要命又要钱吗?
但没有人敢问,更没有人敢提出异议,不然一个欺君之罪的大帽子扣下来,吃不了兜着走。
所有将官都看向朱纯臣。
朱纯臣不但是京营总督,还是世封的国公,面对太子,总是可以争一争,为徐卫良求情的。
但朱纯臣都是默然。
他已经意识到,求情是没有用的,太子今天就是冲着他和徐允祯而来。
他为徐卫良求情,不但救不了徐卫良,反而有可能将事情推到最糟,
唯今之计,只有请兵部尚书陈部堂出面了,于是朱纯臣抬头,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陈新甲、
陈新甲却是一脸吃惊,他没有看到朱纯臣的眼神,只惊讶的看着太子,想着太子爷您这可有点胡闹了。
虽然是“代天巡视”,但查封罪将的家产,可是皇帝陛下都没有做过的事情啊!
万一被那些言官知道了,弹劾你一本,那可就不好看了。
又想,或许太子爷是拿了陛下的密旨也不一定呢,现在国库空虚,粮饷匮乏,查封贪污将官的家产,正好可以补贴军用。
这么一想,就觉得太子爷的行为合理多了。
眼尾余光扫见了朱纯臣的哀求,但却也假装没看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为徐卫良说话,就是再跟太子作对。这样的傻事,岂是他陈新甲做的?
见陈新甲无动于衷,朱纯臣心中苦笑,他知道,事情终不可免了。
处置完徐卫良,朱慈烺转头看向那些将军,目光冷冷扫过。
“臣有罪!”
左掖营主将张纯厚首先跪倒,接着哗啦啦跪倒一片,众口一词:“臣有罪,请殿下责罚。”
只两人没有跪。
一人是三千营主将贺珍,另一人是神机营主将阳武侯薛濂。
校场中的六个方阵里,三千营人数最少,只两千人左右,虽然兵册上是五千人,但这些年来战事频繁,作为骑兵部队的三千营频频被抽调,去年松锦之战又抽调了一千,因此到现在只剩这点人马了。
虽然人数少,但营中将士却颇为精悍,基本看不到什么老弱,更没有雇来的临时兵,
唯一的一点,就是营中多半都是蒙古人的长相,汉人极少,刚才朱慈烺策马奔驰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大明朝对蒙古人并不排斥,军中有很多蒙古人,大名鼎鼎的前大同总兵满桂,就是蒙古人。
而对贺珍这个名字,朱慈烺也是有印象的。
甲申之变时,除了和李若链一起战死城头的副将董琦之外,还有一名力战不屈的将军,那就是贺珍,史册记载他只有六个字:陷阵,力战而死。
贺珍,忠臣也。
比三千营人数稍多的是神机营,神机营三千人左右,比兵册上的五千人,足足少了两千人,而且火器严重不足,只一半有火枪,最重要的是,朱慈烺居然一门火炮也没有见到!
红衣大炮拉不来,但虎蹲炮总能拉来一门让我瞧瞧吧?
不然还叫什么神机营?
虎蹲炮,类似后世的迫击炮,固定角度发射,虽然威力不大,但胜在轻便,今日检阅,随便一辆马车就可以拉来两三门,但神机营居然连这点表面功夫都懒的作,由此可见,其军纪涣散到何种地步?其主将又无能懒惰到何种地步?
神机营主将是阳武侯薛濂。
薛濂,大明勋臣薛禄八世孙,李自成入北京时,他下跪投降,后被刘宗敏拷掠而死,因多有不法,闻者称快。
此时的薛濂刚刚四十岁,身材矮胖,一把大胡子,小眼睛中闪动着狡黠的光。
京师三大营的各营主将里,他是唯一的一位侯爷,因为有侯爷的身份,所以肆无忌惮。
神机营人少,军饷没有多少,历任神机营主将都把“发家致富”的点子动到火药头上。
火药是消耗品,神机营如果严格训练,每天都会消耗大量的火药。
但自从薛濂成为神机营主将以后,火药消耗每天还是那么多,但士卒们打枪的机会,却是越来越少了。
虎蹲炮什么的更是从不动用,而贪墨的那些火药,都流入了民间的鞭炮厂,或者是流到私人采矿场。
薛濂赚的饱饱,但神机营的战力,却是每况愈下。
在前世的历史里,李自成兵临城下之时,大名鼎鼎的神机营没有发挥任何作用,京营总督李国祯和神机营主将薛濂辜负圣恩,两人不等到和太子定王汇合,就带了自家的妻儿老小,急慌慌地逃出京师,但却被拒守城门的长驸马巩永固用火枪狂轰。
长驸马巩永固是“出逃计划”的制定者和参与者,他见李国祯和薛濂的身边没有太子和定王,一时气疯了,疯狂中,对着李国祯和薛濂连连开火。
因为巩永固的阻止,李国祯和薛濂逃跑失败,最后投降了李自成。
因此,朱慈烺对薛濂一点好印象都没有,至于李国祯,现在还是一纨绔子弟,还没有领兵呢。
见众将都跪下,贺珍皱了皱眉头,不过他没有随波逐流的意思,依然腰杆笔挺,扶剑而立。
薛濂则是不屑,他是侯爷,又没有吃空饷,所以没有跪下的道理。
“你等何罪?”
看一眼贺珍,又扫了一眼薛濂,朱慈烺的目光转回到那些跪着的将军身上。
“臣等军中也有闲杂人员。”
“臣受了徐卫良的蛊惑,也花钱雇人了。”
朱慈烺静静他们的坦白,等他们全说完了,冷冷问:“还有人吗?”
朱纯臣和徐允祯相互一看,赶紧也跪下:“臣有罪,臣御下不严,督导不周,请殿下责罚!”
御下不严,督导不周?
朱慈烺心里冷笑:这两位国公脸皮可真厚啊。
脸上却很和蔼:“两位国公请起,这些人都是军中的老油子,他们欺上瞒下,在军中上下其手,两位国公又怎么会知道?
我必禀明父皇,父皇定不会怪罪两位。”
徐允祯感动的都哭了,拜倒在地,呜呜道:“殿下明察秋毫,臣感激涕零啊。”
朱纯臣心里却是灰暗:不怪罪才怪呢,这个京营总督,终究是做不成了。
朱慈烺竭力忍住胸肺间的“呕吐感”,目光看向那些将军,冷冷说:
“既然诸位将军都已经承认错误,想必是真心悔过,如此,我必当上书陛下,准各位将军戴罪立功。
但本宫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再有不法,必两罪并罚,到时不但诸位将军自己,就是家人也会受到牵连!”
“殿下放心,臣等洗心革面,誓死效忠陛下!”
一片欣喜之声,比起徐卫良,他们实在是幸运多了,不但免了牢狱之灾,还保住了官位。
朱纯臣脸色发青,他算是明白了,太子爷这是打一个,拉一帮啊,押了徐卫良一个,放了眼前这一帮,
从今以后,这些人必然老老实实,在太子面前,绝对不敢再耍什么花样。
不过也好,看太子的意思,好像不打算继续再追究下去了,那他和徐允祯也就安全了。
陈新甲暗暗称赞,太子爷年纪轻轻,却已经颇有手腕了,看来对太子,还是要再亲近一点。
其实,朱慈烺何尝不想把这些人全部押下去,一个个拷打,看这些年来他们究竟贪墨了多少的空饷?占了多少屯田?
京师三大营的战力,又在他们手中折损了多少?
反正除了贺珍和董琦之外,没有一个是忠臣。
不过他不能这么做,十万大军还需要这些人统领,万一逼的太急,引起哗变就不好了。
用雷霆手段,但手法却要柔和。
找机会找借口,将这些人一个一个从军中清除出去就是了。
因为得到了大赦免,各营主将副将都是长长松了一口气,气氛也变的轻松许多。
将军处理完,该士兵了。
朱慈烺看向陈新甲:“陈部堂,照大明律,那些假兵该如何处置?”
陈新甲的枪,是要当到底了。
陈新甲一拱手。
慨然道:“殿下,照大明律。凡假冒军籍者,杖八十,流放三千里,严重者,可斩!”
周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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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五军营雇来的临时兵,可差不多有一万人呢,
不说斩首,就是充军流放也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朱慈烺面色冷冷:“那部堂觉得,应该充军呢还是斩首?”
“这……”陈新甲额头上微微有汗。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关系着一万人的生死存亡。
虽然这些“假兵”大部分都是京师里的混混流氓,但毕竟也是人命啊。
“两位国公,你们的意思呢?”朱慈烺又看朱纯臣和徐允祯。
徐允祯当然是没有主意,朱纯臣沉吟了一下,拱手:
“殿下,臣以为,这些假兵虽然跟着徐卫良弄虚作假,欺瞒殿下,但念在他们都是无心之过,且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只为了养家糊口,因此,还请殿下悲天悯人,从宽发落。”
“对对对,从宽发落从宽发落。”徐允祯应声虫一样的点头。
朱纯臣一偏首,石台上的众将得了暗示,一起躬身:“请殿下悲天悯人,从宽发落!”
朱慈烺心中冷笑,想发动群众啊,但我不吃你这一套!
摇摇头,沉声道:“养家糊口就可以知法犯法吗?如果是我个人事情,我当然可以从轻发落,但事关国法,恐怕没有从轻的余地,不然国法威严何在?朝廷威严何在?
今日他们假冒京兵不予处罚,明日他们就敢假冒官员,后日说不定就敢假冒本宫的身份了!”
朱纯臣脸色发白:“殿下的意思是……”
“纵然是法不责众,今日也是要责一下的。”
朱慈烺声音冷冷,再转头看向陈新甲:“就由陈部堂宣告其罪,然后明正典刑,一万假兵中,不论身份贵贱,一律执行一百杀一之法,
用一百颗人头警示后人,宣誓我大明律法的威严,剩下的人,再交由刑部处理。”
陈新甲大吃一惊,脸色都变了,颤声道:“一百人头?殿下,不可啊……”
“为什么不可?”朱慈烺冷冷。
“人命关天,须全部由刑部处理啊。”陈新甲一脸恳切,鼻尖上都是冷汗。
其他的事情他耍心机,但关系到一百人命的事情,他却一点都不敢马虎。
“如果是百姓,当然由刑部处理,但还些人现在披甲持戈,是营中的兵,所以要用军法处置!”
朱慈烺豁然站起来,声音严厉:“乱世用重典,我意已决,就这么定了。”
朱慈烺有这个权力吗?
当然有,他今天是“代朕巡视”,有随机处置之权,更何况他还是太子。
陈新甲呆呆地说不出话,脑子嗡嗡的,怎么办?听不听太子的话?
如果听了,肯定会被言官弹劾,如果不听,他亲近太子的这番苦心,就彻底白费了,加上又得罪了成国公和定国公,以后在朝堂上恐怕就寸步难行了。
朱纯臣脸色发青,暗道好狠的手段,到现在,他算是彻底认识这位太子了。
徐允祯擦擦头上的汗,暗叫好险,幸亏太子没发现我和成国公的事,不然肯定没好果子吃。
石台上的各个将官也都是脸色发青。
“诸位将军,将你们营中的假兵全部清理出来,集于校场中心。”
不理会陈新甲和朱纯臣,朱慈烺下令。
“遵命!”众将都是一哆嗦,连忙领命。
“神机营负责维持秩序,有敢擅动者,杀!”
“遵命。”
众将哗啦啦的走下石台,人人眼中都有惊惧,一百杀一,想不到太子爷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处置之法,一下就突破了法不责众的障碍。
一百个人头,眼皮子眨也不眨,想到自己素日在营中做的那些苟且事,众将的脖子都是凉飕飕,想着千万不能得罪太子,不然脖子上的家伙肯定是要搬家了。
假兵们很快就被清理出来,剥去盔甲,夺去武器,全部驱赶到校场中央。
像是预感到了什么,这一万人很是惊慌,有人想要逃跑,但无路可逃,神机营的枪口对着他们,更不用说还有其他杀气腾腾的京兵。
人群中,几个特殊的人物正满头大汗的小声商议,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假兵的头头或者是中间的“经纪人”。
朱慈烺注意到了他们,向李若链使了一个眼色,李若链明白他的意思,带了几个锦衣卫,快步走下石台,将那几人从人群中揪了出来。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我犯了什么罪?”
几人虽然竭力反抗,但还是架不住锦衣卫的如狼似虎。
“你!”
“你!”
同时,几个千总也在挑人,每一百个人挑出一人,完全是随机。
最后,一百人被挑了出来,五花大绑的跪在阵前。
假兵们一阵阵骚动,脸色上都惊恐,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某种噩运即将来临。
石台上一片静寂,所有人的脖子都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朱慈烺环视众将,缓缓问:
“行刑之事,哪位将军愿意承担?”
众将默然,招假兵他们人人有份,把人家招来,又把人家宰了,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愿意领命,和太子爷目光相对的时候,大家都把头低了下去。
“臣愿意。”
静寂之中,终于有一人出列领命。
是三千营主将贺珍。
“好,就有劳将军了。”
忠臣毕竟是忠臣,知道为君上分忧,朱慈烺暗暗点头,心里很欣慰,贺珍算是通过他的考验了。
朱慈烺命令一下,陈新甲只能硬着头皮向前,他站在石台上,大声宣布假兵们的罪名。
刚开始之时,假兵一片哗然,但听到后来,一百杀一,而且要杀的一百人已经绑在阵前的时候,
他们顿时就安静下来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能活着就行,管他人干什么?
“冤枉啊!”跪着的那一百人激烈反抗,一个个大喊冤枉,还有人痛哭流涕。
但晚了。
“斩!”
钢刀落下,一百颗人头在几个眨眼间就全部落了地。
血腥味弥漫整个校场,不但余下的假兵被震慑住了,就是京营兵一个个也是心惊胆战。
一次斩一百人头,这样的事,已经好多年没有听说过了。
朱慈烺目光冷冷,他不是嗜杀,而是要用这一百个人头端正京营和京师的风气。
乱世用重典,弄虚作假者,必受严厉惩罚!
石台上的众将都呆住了,无人敢说话。
“董琦何在?”只听见太子冷峻的声音。
“臣在。”
一个四十岁左右,留着一把大胡子的参将从众将中闪身而出。
董琦现任右掖营参将,历史上,他和李若链战死在京师城头时是比参将高一级的副将。
“你率部将剩下的这些人押往刑部,一个也不许逃。”朱慈烺令。
“遵命!”
董琦急匆匆下了石台,点齐本部人马,将剩余的假兵押往刑部问责。
其他将军都是松了一口气,暗想:徐卫良处理了,假兵也处理了,今天的检阅总该是结束了吧?
对他们来说,这一次的检阅,简直是度日如年。
定国公徐允祯却呆了一下,看着远去的董琦,
他猛然想到了一件事,吓的脸色一白,隐隐觉得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朱慈烺忽然又喊出一个人的名字:“薛濂!”
神机营主将阳武侯薛濂怔了一下,直到左右目光都向他看过来,他才确定太子的确是在喊他,赶紧出列抱拳:“臣在!”
“你当神机营主将,几年了?”朱慈烺淡淡问。
“三年。”
朱慈烺点头:“三年时间,想必足够你练出一支精兵了,如今朝廷艰难,战事不断,正是你神机营大显身手之时,
今日你就在本宫面前展示一下吧,让本宫领略一下神机营的雄风。”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隐隐都有幸灾乐祸之色,同在京营为将,虽然不是百分百清楚,但却也知道七七八八,
薛濂麾下的神机营,是近十几年来最弱的一支神机营,不论剿匪还是抗奴,从没有什么过人的战绩。
前几年,各地督抚还经常上表,请求神机营出京助阵,但这几年已经没有人提了。
因为神机营的战力实在疲软,看到敌人,还没有进入射程呢,就噼里啪啦的一阵乱放,跟放烟火似的,根本打不到敌人,
放完就缩回城里,一点用处都没有,地方督抚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如此两次,再没有人提请让神机营出京助阵了。
刚才右掖营倒霉之时,薛濂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现在轮到他了。
薛濂愣了一下,赶紧回禀:“能在殿下面前展示,是我神机营上下的荣耀,但前日孙传庭离京赴任之时,
我神机营遵照陛下的旨意,支援了其500支鸟铳,800支三眼铳,到现在我神机营中仅有1500支鸟铳。
还有,这次出来的急,我营没有带靶盘……”
鸟铳,明清对火绳枪的统称。
“1500就1500,靶盘我也给你准备好了,”
朱慈烺打断他的话:“你下去列阵,照黔宁王沐王爷的阵法,给本宫打一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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