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杀死了母亲。
14年的牢狱生涯,无可逃脱。
作为罪犯当事人的父亲,阿德姆并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他是刚从报纸上看到的。
他慢慢地往楼上走去,回忆起小时候母亲想要和人私奔,在没有结果时,曾试图带着他一起自杀。
他看上了一个舞女,不断借钱给她挥霍,给她煮咖啡,哪怕洗碗池里碗筷堆积发霉也毫无怨言。最后不出所料舞女甩了他,投入了别的男人怀抱。
大儿子找他谈母亲彭贝在和一个陌生男人约会该如何处理时,他一直不曾正视甚至毫不在意。儿子走之前说自己会去处理这件事。没想到就这样酿造成一桩悲剧。
一边忏悔,一边后悔,思绪万千。阿德姆走上了未竣工的27层楼,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事情还得从一段错误的婚姻开始说起。错误是因为婚姻里的两个人她们从未彼此相爱过,或者从未了解过对方。
阿德姆与贾米拉一见钟情。他甚至有了上门提亲的打算。只是贾米拉的父亲拒绝了。
贾米拉的姐姐退婚,结果夫家一怒之下将贾米拉绑架,直到贾米拉爸爸同意婚礼才将贾米拉放走。而贾米拉为此失了清白之身。
贾米拉父亲将他的另一个女儿彭贝介绍给了阿德姆。
彭贝与贾米拉是双胞胎姐妹。她们外表有太多相似,只是性格思维截然不同。
阿德姆的母亲私奔,让他父亲蒙羞。阿德姆不希望自己娶一个名誉有损的女人玷污婚姻。他和贾米拉的爱情就此结束。
婚后,阿德姆和彭贝生了三个孩子。大儿子,二女儿,小儿子。虽然她们长期住在没有阳光的地下室,但阿德姆成了彭贝走向外面世界的入场券。
彭贝的母亲,在生了第9个女儿难产后死去。所以他对大儿子寄予了特殊的感情,一种母亲到死都遗憾,都渴望拥有的幸运。也因为一生都在奋战却生不出儿子,母亲功勋章名誉是零。
阿德姆婚后似乎变成了他的酒鬼父亲,他比父亲还多了一个恶习:赌博。
一次,彭贝从外面回来,两手空空。阿德姆想要拿钱去赌博,顿时控制不住情绪,对妻子和儿子大打出手。
书中有两件事对大儿子的童年影响很大,以至于走上了一条万劫不复的路。
在大儿子七岁时,要接受当地割礼的仪式。只要礼毕,也就意味着他成为了一个男人。
他恐惧,哭泣,他希望自己的母亲彭贝可以救他,但是彭贝迟迟没有出现。
他逃走,他躲在了一颗树上。
母亲彭贝找到了他。责骂他、苦口婆心劝告他不割礼,就不能成为男人,将来就不会有车子房子妻子。
显然7岁的孩子对此根本不为所动。
最后,彭贝保证,只要他从树上下去,就不会受割礼,彭贝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但是,他刚从树上下来,就迎来了彭贝的一巴掌。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立刻冲过来带走了他。
母亲的欺骗,让他伤心受辱。他在被强迫、毫无还手之力中天昏地暗,默默忍受了这一切。他的灵魂在那一天仿佛发生了改变。
大儿子曾经养过一只小羊,父亲阿德姆为了宰杀羊,欺骗他去外面做事,等他回来时,羊的尸体已经被挂在了树上。
宠物的死亡,父亲对他的欺骗,像从天而降的双重打击。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吃肉。
他的真诚被欺骗,被父母欺骗。父母利用了他的感情,却不以为然,并在以后的日子里为欺骗的不妥未做出任何解释或请求原谅行为。或许,她们也认为这不算欺骗,只是孩子嘛,懂什么。
殊不知这个生在阴沟里的孩子,内心却对最亲密的父母产生了一种不信任和不安全感,甚至,无法分辨得清他们哪句话可信,哪句话不可信。他只能依赖自己眼睛看到的,并渴望变强大,来保护自己的名誉、自由、和拒绝被强加的意愿。
彭贝,与阿德姆提出离婚。阿德姆几个月几个月不回家,肆意缺席孩子的成长,与舞女同居,这是继酗酒、赌博、家暴之后让彭贝痛苦的。
而她与埃利亚斯的邂逅,是那样平和又富有生活的气息。她们只是一起看看电影,她一直保持小心谨慎,怕自己作为三个孩子的母亲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流言蜚语损害一个女人和家庭的名誉。而这种额外的感情又那样令人难以抗拒,是她艰苦生活里从未体验过的。
也就那么一次,她们在电影院被阿德姆的哥哥发现,阿德姆的哥哥具有极高的家庭荣誉感,他为弟弟前途担忧,但弟媳的行为更为他所不能容忍。
于是,他暗示,引导他亲爱的大侄子,进行了一场为名誉而战的英雄主义。事后,又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也就仅此一次,埃利亚斯来彭贝家拜访,坐了5分钟后又被邀请喝了茶。彭贝不小心将茶水洒在衣服上,去换衣服时,大儿子回来了。当他看到客厅的男人,母亲衣衫不整又紧张时,便断定了母亲的越轨。
偶然的阴差阳错,怂恿的煽风点火,那些童年被父母欺骗的怨和恨,而父母身上又累积带着他们父母的印记,不知觉间影响着后代的成长教育。
这种印记,看似牢不可破铁锈般,在一个少年的心里生根发芽。而两代人却从未通过好好沟通,释放不解和迷惑。在误会和自以为是中,年轻人无知又莽撞地以自己的方式,去结束一个他认为不该的不堪,并赔付14个年头和道德谴责作为代价。而谁又能相信:他对母亲一直有爱呢?
被杀死的不是他的母亲,是母亲的双胞胎妹妹。那个原本与他父亲情投意合又不了了知的女人,那个与他母亲外表极其相似,正赶来准备好好劝解它母亲如何处理婚姻的姨母。
姨母无辜的死,成全了大儿子及其兄妹间与母亲彭贝缓解了关系,并有了短暂和睦和谐又迟到的家庭幸福。
人一生所求,就是披星戴月、风霜满身地回家时,有人怒气冲冲地从里面拉开门,吼上一句“又死到哪去了”么?也能在一身疲惫后,与家人闲坐,看灯火可亲。
愿家庭无原生创伤,愿幸福不迟到不早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