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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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灰色的鸟从教室外飞过,像是从某张被精雕细琢的铅笔画中飞出来的,它的眼睛里装满了主人的怨哀与喜爱,它剔透的灰色眼睛中掺杂了不屑、鄙夷,又在这一个个攻击性的小弹丸里,塞满了满溢出的空虚。
它看着流动着的教室内,灰色蒙上的喧哗景象,看着被世界强制被按下了静音键的角落里的某人,看着快要褪色变得贴进墙壁里去的某人吐出了一大团暗红、浑浊的东西。那团东西上布满了血肉一样的皱缩,微微抖动着,是一个畸形的死胎。
它看着暗灰的教室里多了一片显眼到刺痛双目的血红。小小的某人蜷缩着,震颤着,躬下身子去,想要捡起这团死胎。某人掩住嘴巴,抽动着,整个身子和桌椅一起小幅度地抽动着,捏起这滩鲜红腥臭的后颈,一点点一分分将它提起,伴随着这样浑身的痛苦抽动。好不容易才提起的骨肉被某人双手捧在掌心,极度弯曲的脊骨使某人的身形扭曲成了一个蜷缩的肉球,就保持着这样丑陋,丢脸地蜷缩,将这团小小的,怪奇的,血污的骨肉尽力捧到眼前。这片喧闹中一人的灰色寂静里,在这样极度躁动以至于感到寂静的灰中,在血淋淋的一角里。狼狈,丑陋地将自己的骨肉嚼碎,咬烂,失态地胡乱将骨肉吞吃了下去。
它看着某人脱力倒在了桌子上,一动也不动,只剩抽尽力气再猛地松开后微不可觉的呼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喧哗灰暗里,只有那一滩暗红在墙里暗暗流淌。
它悲哀的精致灰眼睛闪动,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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