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老爷子去医院做肠镜检查,肚子排空等待的间隙里,坐在走廊长椅上跟我姐姐三人一起拉拉家常,低语浅笑。斜对面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暗淡的额头与眼间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沟壑,身躯向前抱着翘起的二郎腿上等着他老伴儿拿结果出来。虽戴着口罩,投来的眼神里充满着羡慕,渴望,还有辛酸。似烈日炎炎下空旷无人的公路上,蹿出一匹直勾勾盯着你,横亘在路中央饥肠辘辘的头狼。
我背着光,看不到自己的脸庞。他对着太阳,冲着我的方向。心被他如榴弹炮一般的眼神轰的遍地残渣,我反倒是像极了那个用足球把邻居家玻璃踢碎的孩子,低着头站在墙角,不敢抬头看父母的脸色。想冲过去抱抱形单影只的他,拍拍佝偻的背,闻闻凌乱白发间飘出的脑油味,握紧攥着的双手,摩挲浮起的青筋。
可我终归还是逃了,像个懦夫落荒而逃。甚至没勇气敲开门,陪着笑脸去捡回我心爱的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