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哈伦哈尔城留守冷长生穿戴一身整洁明亮的黑色官服来到城中央的宫门外,与其他官员们一起参加今早的朝会。就在他打算走进由士兵把守森严宫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呼喊他的名字。
冷长生转身一看,原来是中书省左丞相慕容镇海在远处呼喊,冷长生立刻恭敬的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慕容镇海的到来。等到慕容镇海走进,立即向着慕容镇海行礼。
“冷大人,听说由你督建的万福宫已经提前竣工了,合罕陛下听说后,非常高兴”。慕容镇海脸上挂着笑容,看着冷长生,嘉许道:“合罕陛下为了庆祝胜利,特意要举行一次盛大的即位仪式,现在万福宫已经建造完毕,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冷大人,你果然没有让合罕陛下失望,好好加油,必定会前途一帆风顺,切忌在这段时间内千万别出任何差错,不然就前功尽弃了”。
“是,是”。冷长生毕恭毕敬地,胸有成竹的向慕容镇海说道:“镇海大人,您放心,这段一定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只是”,慕容镇海话锋一转,精明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冷长生,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转变为疑惑的表情,颇为担忧的说:“我刚刚听说你不让苏艺与你一起侦破前几日发生的凶杀案,这是为何?”。
冷长生脸上流露出很是为难的表情,向着慕容镇海说道:“镇海大人,您有所不知,苏艺大人他一直在骚扰本案唯一的女幸存者,所以,下官不得已才不让苏艺大人参与,下官也是没有办法”。
“是吗”,慕容镇海无意瞥见冷长生腰间佩戴着一块玉佩,不禁眉头一紧,这是一块做工非常精良,用价值千金的美玉制作出上等玉佩。恰好慕容镇海这时看着苏艺也来到宫门外,苏艺身穿一身黑色的朝服,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饰品,双眼睡眼朦胧,哈欠连连地走进宫门。
慕容镇海轻叹一声,对着身边恭敬的冷长生,语重心长地说道:“冷大人,你可千万别小瞧苏艺那小子,那小子可是计谋百出,什么把戏都骗不过那小子的眼睛。我劝你最好不要太小瞧苏艺那小子,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正午时分,善变的天气说变就变,原本晴空万里的大晴天一下子就变成了细雨连绵的雨天。拉伦拉尔城城西的一处街道,路上的行人都纷纷躲到街道的两旁躲雨,苏艺撑着一把红色的雨伞,独自走在没有人走的街道上。
苏艺走到一座破旧的寺庙里,走进大殿,看着残破的佛像和漏雨的屋顶,苏艺默默收起红色的雨伞,把雨伞放在门边,来到佛像的后面,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正蜷缩着身子,眼眸里没有色彩,仿佛没有一具没有灵魂的肉体,安静地注视滴落在水里的水滴。
苏艺站在一旁,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和善地说道:“有人曾对我说过,生命,要是通过落魄来领悟坚强,要通过流血不止的战争,才会知道一朵绽放的花儿,是何等的美丽与芬芳“。
那个年轻人缓缓抬起头,空洞的双眼望着苏艺,有气无力地说道:“你想说什么,你要是找我的话,我就在这里,不会逃。人都是我杀的,你杀了我吧,为他们偿命吧“。
对于年轻人的话,苏艺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还是和善地说道:“不要着急,我们还要时间。在此之前,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放心,这个故事很短的,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苏艺一副沉浸在回忆往事的模样,苏艺抬起头,望着漏雨的屋顶,脸上渐渐浮现爽朗的笑容,若有所思地回忆道:“记得,那应该是不算太过遥远的时候吧。瀚海东边所接邻的一个小国,说是一个小国,其实就是一个坐落在山上的山城。在东边接邻的诸多国家都一个个选择臣服,只剩下那个小国还未臣服的时候,那个小国的国王终于受不了压力,打算臣服。就在这个时候,因为瀚海那段时间一直灾祸连连,巫师就趁机向合罕陛下进言,说献祭一个敌国的公主,这样就能平息神的愤怒。正好那个小国打算献上自己的公主作为臣服的人质,可那国王一听自己的公主,要被献祭给神,便说什么也不愿臣服“。
苏艺一边讲述着故事,一边看着失魂落魄的年轻人。年轻人困惑地看着苏艺,看着苏艺那一双深邃的眼睛。苏艺微微一笑,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我想大部分人如果遇到这样的事,都会和那国王做出一样的选择吧。因为那是座易守难攻的山城,合罕陛下陆续派出三次大军去讨伐,结果都是无功而返。就这样,合罕陛下不得已派我作为使者,去那个国家与那个国家的国王进行谈判“。
故事讲到这里,苏艺突然讲不下去了,年轻人惊讶地看到苏艺那一双深邃的眼睛,竟然毫无征兆地从眼眶里流出眼泪,脸上的笑容也一扫而空。往事在苏艺的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出现,苏艺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和今天一样,细雨连绵,沉闷的天气。
苏艺一个人走进宫殿里,看到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在宫殿里玩耍。苏艺的到来,让这里宫殿里的宫女和侍从都立刻这里,只留下苏艺和那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让这原本的沉闷的宫殿更愈发的沉闷。
苏艺走到的小女孩的身旁,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平静地注视正在玩耍的小女孩。小女孩似乎是也注意到了苏艺的到来,抬起头,一脸稚嫩地说道:“叔叔,你是谁?我怎么从没有见过你呢?“。
苏艺点点头,说:“叔叔是瀚海合罕身边的近臣,今天刚来到这里“。
“那,叔叔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苏艺惊讶地说道:“接你走?”。
“是啊”,小女孩轻轻地点头,快乐地说:“我听说会有西边的人来接我走,这样的话,大家就可以不用整天打仗,可以过上和平平静的生活”。
苏艺蹲下身子,双手放在小女孩的双肩上,眼睛看着小女孩的眼睛,郑重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愿意跟叔叔走吗?”。
小女孩有模有样的学着苏艺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愿意,我母后经常说身为公主,就要做好为这个国家,为了百姓献身的准备。叔叔,你怎么哭了?”。
苏艺双眼模糊,眼泪止不住地从眼眶中溢出,苏艺强挤出笑容,双手紧紧抓住小女孩的肩膀,温柔地说:“公主,你真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小女孩非常善解人意地伸出右手,为苏艺擦去脸颊上的眼泪,说:“叔叔,我们走吧“。
“嗯“,苏艺紧紧抓住小女孩的手,慢慢起身。此时沉闷的天气已经散去,落日的余晖照进宫殿,照在苏艺和小女孩的身上。苏艺拉着小女孩,迎着落日的余晖朝着宫殿的外面走去。
“你究竟想说什么“,蜷缩着身体的年轻人很不耐烦地打断了苏艺的回忆,将苏艺拉回现实之中。
“抱歉,抱歉“。苏艺语气非常诚恳地说道,”耽误了你不少时间,真是不好意思“。一边慢慢擦去脸上的泪光。
“人都是我杀的,是我误入魔道,我愿意以命相偿,趁我现在还未入魔发疯前,把我杀了吧,我不会反抗的”。
苏艺看着面前这个失魂落魄的年轻人,知道他已经对活着失去了希望,一心只想求死。苏艺把手伸进怀中,慢慢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夜晚,星光泛起,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一片祥和的拉伦拉尔城寂静在黑夜之中。拉伦拉尔城城东原本富有喧哗的张氏府邸,现在只剩下张书瑶一个还在苦苦坚守。张书瑶一个呆在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看着房间中央桌子上摆着照亮整个房间的蜡烛。
张书瑶望着摇摆着灯火,脸上伤痛万分的神情还未消散。“哐当”一声,房间的房门被推开,张书瑶看见闯进来的是哈伦拉尔城留守冷长生,冷长生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张书瑶。
对于冷长生的突然闯入,张书瑶显得非常害怕。冷长生似乎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直接走到张书瑶的面前,不管张书瑶的反应如何激烈,双手按住张书瑶的双手,强行把张书瑶按在床上,对她意图不轨。
就在这时,房间的房间又一次,“哐当”一声,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人是苏艺,苏艺脸上挂有着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微笑,非常客气地向冷长生打招呼道:“真是不好意思,冷大人,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了”。
冷长生一脸惊愕,连忙放开张书瑶,站直身子,惊讶地说道:“苏艺,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是应该……”。
“我不是应该被你牵着鼻子走,去追查晏新亭对吧”。
“苏艺大人,你在说些什么,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冷大人,你的把戏怎么可能瞒过我的眼睛。我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怀疑你了,我又怎么可能会你牵着鼻子走呢”。
冷长生故作冷静地说:“苏艺大人,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冷长生看了一眼床上衣裳有些破烂的张书瑶,很是愧疚地说道:“是,我放才酒喝多些,有些乱性。我可不记得我曾误导苏艺大人你什么,还请苏艺大人你不要乱说”。
“ 冷大人,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张府见面,你可是毫不费力地打开了宴会厅的大门,我记得我第一次打开宴会厅的大门可是费了不少劲才打开的”。
“那只是碰巧罢了,这世上碰巧的事有很多,又不单单一次。再说了,开个门和杀人案又能有什么联系?”。
“所以,我当时才会问你是不是匆忙赶来。你说你是你一听说发生了凶杀案,就什么都没有顾上,就匆匆忙忙赶来的。我又问你认识不认识张晏两家,你说你不认识张晏两家。还记得你最后说过你一定会把那个练武成魔的疯子捉到,让他绳之以法的。试问,当时一个对案件都不了解,又对张晏两家并不了解的人,又怎么会知道凶手是练武成魔的疯子呢?”。
冷长生恼羞成怒,愤恨地说道:“苏艺你竟然算计我”。冷长生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看着床上的张书瑶,仍不服输地说道:“苏艺虽然你说的都对,但可惜你可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只要我现在把这个女人杀了,你就永远制裁不了我”。说到这里,冷长生不免得意笑了起来。
“你不要误会,我可没有说过我要制裁你的。真正能制裁你的人不是我,而是别人”。
在冷长生全神贯注、小心翼翼想着该如何对付着苏艺的时候,在冷长生身旁的张书瑶趁着冷长生一个不注意,把手伸向床边的枕头下,从枕头下掏出一把匕首。张书瑶眼神坚定,毫不迟疑地掏出匕首,双手紧握匕首的柄端,向着冷长生的背部狠狠刺去。
““啊!”冷长生发生一声惨叫,冷长生瞪大眼睛,一脸惊恐,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床上双手沾满鲜血的张书瑶,脸上的惊恐瞬间化为愤怒,“可恶,你怎么会有匕首的”。
苏艺看着一脸愤恨且不甘的冷长生,颇为得意地说:“这匕首是我给她的,是当着你的面给她的“。
张书瑶看着自己沾满血的双手,慢慢回想起那一天,第一次见苏艺的场景。那时苏艺左手紧紧抓住张书瑶的手腕不放,苏艺还伸出右手想要抚摸张书瑶的右手,当苏艺右手触碰到张书瑶的右手的那一刻,一把匕首快速地从苏艺右手衣袖里塞进张书瑶右手衣袖。
当苏艺拦住张书瑶的腰,紧抱着张书瑶,并开始亲吻张书瑶的脖颈的时候,在张书瑶的耳边小声地说道:“这把匕首你好好留着防身用,切记,谁都不要相信“。
冷长生慢慢瘫倒在地上,身体靠在床边,手扶着床沿,试图想重新站立起来。张书瑶丝毫不给冷长生喘息的机会,双手紧握匕首的柄端对着冷长生接连捅了数刀。
“噗“,冷长生口吐鲜血,有气无力地看着那个眼神充满仇恨的女人,留着血嘴微微上扬,”能死在你的手里,总好过死在苏艺的手中“,冷长生看向站在门口的苏艺,心有不甘地说道:“苏艺,算你厉害,是我输了,我小看你了”。,
冷长生虚落地说完,便重重跌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苏艺,一阵抽搐过后,没有了气息。
“冷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了”,一名士兵推开房门,冲了进来。士兵从苏艺的右侧进入房间,士兵一进房间,就看到地上躺着的冷长生。士兵一下子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一边试图拔出腰间的佩剑,一边大声呼喊,“有刺客,快来人抓刺客,不要让他们跑了。冷大人……”。
士兵的话还未说完,苏艺就转身快速靠近,双手抓住士兵的衣领,用力向下一拉,不等士兵拔出剑,苏艺左腿膝盖对着士兵的腹部重重一击,接着抬起右手胳膊,用胳膊肘对着士兵的颈部又是一击。
士兵直接被苏艺击倒在地,在士兵倒地的瞬间,左手顺手拿走士兵的佩剑。“噗通”一声,士兵重重的倒在地上。在那一刹那,两名士兵冲进房间,向着苏艺举到剑砍来。苏艺微微向下躬身,当其中一名士兵手中的剑快要砍向苏艺的时候,苏艺右手快速拔剑。一刹那,士兵手里的剑断成两截,脖子上出现一道深红色伤痕,然后重重地瘫倒在地上。
一旁的士兵被刚刚那一幕深深地震撼到,迟疑了片刻。苏艺左手扔掉手中的剑鞘,双手紧握剑柄,对着士兵重重地砍去。“啊!”,一声惨叫过后,士兵应声倒地。门外的士兵们,都被苏艺刚才的表现给震慑住,都纷纷狼狈逃走。
“哐当”一声,苏艺把手中的剑扔到地上,转过看着房间里瑟瑟发抖的张书瑶。苏艺走上前去,看着床上不断向后退缩,蜷缩身子,眼睛里充满恐惧的张书瑶。
“不要过来,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恶魔!”,苏艺听到张书瑶的话,一愣,很快脸上露出狰狞般的笑容,“你要事这么说,我也不想反驳什么,我只想说一点,我并没有杀他们。在战争中我已经杀了够多的人了,至少这一次我不想再杀人”。
张书瑶一惊,诧异地看着苏艺。苏艺这时低下头,把目光转向地上躺着已经尸体的冷长生,”这家伙估计会进去地狱吧,不过可惜这家伙到死了为自己犯下的罪而感到愧疚 “。苏艺抬起头,眼睛再次看着张书瑶,打量道:“至于你嘛”。
“你要把我怎么样?”。
“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你的罪行自然由合罕陛下进行公正的裁决,毕竟你杀了人,你要接受惩罚”。
“我已大仇得报,我也没有遗憾了”。张书瑶一副生无可恋,毫不畏惧的表情。
“不过,在此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苏艺看着此时的张书瑶,让他想起了某个人,苏艺嘴角露出微笑,温柔地说道。“你知道月见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月见花的花语?”。张书瑶一脸疑惑,然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月见花的花语是什么”。
苏艺神情有些失落而又温柔地说:“月见花的花语是看不见的爱”。
听到苏艺的话,张书瑶双手捂着脸又再一次的放声痛哭了起来,这一次她哭得更加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