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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田豆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梦中的镜头又一咕脑儿地涌过来。当她睁开眼睛时,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怀里还抱着丑小鸭。天啊!我怎么又回到了这里?难道我又做梦了?田豆豆看看两旁,嗯,跟昨天晚上梦到的树林是一模一样的。当时梦到什么来着?田豆豆皱眉回忆了一下,忽然大惊:“狗!”
田豆豆打了个啰嗦,那只从天而降的大猎狗呢?田豆豆回头一看,妈呀!那只大猎狗就在身后!它正瞪着两个铜铃大眼,死死地盯着田豆豆。田豆豆惊得张大了嘴巴,又硬生生地把冲到嘴边的尖叫声吞了进去,她怕自己的尖叫声惹恼了大猎狗。猎狗围着田豆豆转了几圈,又把鼻子凑到了田豆豆怀里的丑小鸭身上,鼻孔抬了抬,似乎在试探气味。田豆豆的心直打颤——它这是要准备大开杀戒了吗?奇怪的是,猎狗低吼了两声,转身奔向了树林。
直到猎狗消失在树林中,田豆豆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感觉浑身瘫软,无力地靠在树上。这时的她才想起故事里是这样写的:“丑小鸭觉得自己丑得连狗都不愿意吃它了。”看来,丑小鸭的丑不仅救了它自己,还救了我田豆豆!田豆豆抚摸着丑小鸭的脑袋,那几根稀疏的鸭毛撩拨得掌心痒痒的,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个人的笑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有些冷清可怕。田豆豆向四周张望了一会儿,没看见老妇人,也没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但她还是很担心,那个老妇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那条大猎狗说不定也会改变主意,突然想尝尝丑鸭的味道……这里很不安全,得赶快离开。
田豆豆站起来,不知该往哪儿走。迟疑了一会儿,她朝树林的深处走去,她不想回到那幢大房子里自投罗网。
这片树林似乎没有尽头。越往里走,树木越繁密,树枝纵横交错。田豆豆有时得猫腰前行,有时得跨过树枝开路,有时得踩着树根跳过去,手和脚都很忙乱。怀里的丑小鸭一直在挣扎,田豆豆轻轻地拍拍它的头,说:“别乱动,我是来救你的!”丑小鸭伸长脖子“嘎嘎”叫了两声,就把头缩了回去,没再挣扎。“真希望你听得懂人话!”田豆豆一边走一边祈祷。
走了走呀,走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走出树林。田豆豆又累又渴,坐在枝节交错的树根上,她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了。
天色渐渐变暗,风越来越大。树叶在风的指挥下开始了大合唱,歌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显得有些阴森。田豆豆看看四周,除了树还是树,她开始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如果猎狗来了,如果野狼来了,如果毒蛇来了……脑海中的设想让田豆豆不寒而栗。
突然,田豆豆感觉手心有些温热,她伸出手掌一看,天啊!丑小鸭竟然在她的掌心里拉了一泡屎!“啊!你真恶心!”田豆豆尖叫一声站起来,丑小鸭趁机从田豆豆的身上滑落下来,颠着屁股“嘎嘎”地往远处奔去。
“哎,你别跑呀!”田豆豆慌乱地把掌心往树干上蹭了几下就去追丑小鸭。别看这鸭子丑,跑得倒挺快。一只鸭子在树林里穿梭显然要比一个人来得更自由。田豆豆一边跑一边叫:“丑小鸭,你别跑,我是来救你的!”丑小鸭才不管,扭着屁股四处乱钻,头都不回一下。田豆豆心里急得不行,脚步生风,跑着跑着,只觉脚下一松,整个人掉进了一个黑洞里……
“啊!”田豆豆大叫一声,眼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家里的床上。
“呼,这个梦可真长!”田豆豆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坐了起来,“唉哟!疼!”田豆豆揉揉屁股,嘴里嘟哝道:“这个梦也太真了吧?”
早读课下课,田豆豆还沉浸在梦的世界里。她觉得自己掉进的不是黑洞,而是一个浆糊瓶,整个人都黏糊糊的,分不清东西南北。这一天,她至少被批了五次,批评的理由都是一样的:开小差。她一会儿看看台上讲课的老师,一会儿看看身边的同学,一会儿看看教室外面的世界,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它们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世界里?”田豆豆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还好,疼着呢!
“田豆豆,你能不能不要东张西望?你能不能不要再捏你的脸?你能不能看着我听课?”讲台上的李老师不时地瞟向田豆豆,终于没忍住,对着田豆豆说了一串排比句。
田豆豆红了脸。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太不像一个“班长”了,难怪李老师会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想,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到救出丑小鸭,她这个班长先要下台了……田豆豆抽抽鼻子,好疼,就像刚刚被水呛过一样。
吃过晚饭,田豆豆坐在房间里写作业,写着写着,魂又被梦里的世界给牵走了。她拿着笔发着呆,连续五分钟一动没动。牛小丽在外面走了几个来回,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问:“田豆豆,你这是在写作业吗?”
田豆豆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看看眼前乱七八糟的作业本,又看看一脸严肃的妈妈,赶紧动笔。可越是紧张,越不知道要写什么,眼睛在书本和作业之间来回转动,还是没写出一个字来。
牛小丽的脸色更不好看了,说:“田豆豆,你这几天搞什么鬼?魂不守舍的,在想什么呢?”
田豆豆心里憋得慌,她忍不住说道:“妈妈,我觉得我穿越了。”
“什么!?”牛小丽瞪大眼睛。
“我觉得我穿越了,我穿越到了丹麦,穿越到了丑小鸭生活的地方。”田豆豆很想跟妈妈说一说这两天的遭遇,一个人憋着太难受了。
“田豆豆,你已经十岁了,你能不能找一个可信一点儿的理由来糊弄你妈?”
“不是的,妈妈,我真的穿越了,这两天我都是在丹麦过的。为了救丑小鸭,我还被老妇人追着打,我被猎狗追着跑,我还掉进了一个黑洞里,到现在屁股都是疼的。”田豆豆急切地解释。
“田豆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打人了啊!”牛小丽觉得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受控。
“妈妈,这两天你看见我了吗?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在床上吗?”田豆豆急急地问。
“豆豆,别再闹了行吗?我知道你是一个爱幻想的孩子,但现在先把作业写完行吗?妈妈不想对你生气。”牛小丽强忍爆发的冲动,尽量让音量降下来。
田豆豆看着马上要火山爆发的妈妈,咬着嘴唇,没再说话。她有些不情愿地坐到椅子上,开始写作业。“请写出与图片相对应的单词。”田豆豆小声读着题,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面包……面包的单词是……”田豆豆使劲回忆着单词的拼写,突然,田豆豆眼前一亮,把手伸进了睡衣的口袋里。面包,哈哈,口袋里还有她留下的那一小块面包,虽然它已经严重变形了,但还是面包。
田豆豆冲出房间,叫道:“妈妈,妈妈,你看,面包,面包!”
牛小丽走过来,问:“什么面包?不是刚刚才吃饱饭吗?”
田豆豆眼里闪着光,有些语无伦次:“丹麦的面包,我在丹麦拿它喂过鸭子!”
牛小丽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面包,面包啊!妈妈,我穿越到丹麦后,为了救丑小鸭,我拿这块面包的另一半把鸭群引开抱走了丑小鸭。妈妈,我没有撒谎,我真的见到丑小鸭了!”田豆豆又着急又兴奋,她迫切地希望得到妈妈的信任。
“田豆豆!”牛小丽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如果你认为我会参与你这无聊的游戏,那么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失败了!我不想再听到‘丑小鸭’这三个字,请收回这并不高级的玩笑,快点去写作业,立刻!马上!”
田豆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看到妈妈面无表情的样子,她知道妈妈真的生气了。
“爸爸不在家,妈妈一个人带着你,又要上班又要做家务还要兼顾你的学习,你可不可以让妈妈省点儿心?”牛小丽靠在墙上,突然觉得很疲惫,很委屈,眼眶都红了。田豆豆的爸爸田大智因工作需要,被派到国外出差一年,他已经有三个月没回家了。
田豆豆看到妈妈的表情,不敢再说什么。她回到房间,把门轻轻掩上,小声地说:“妈妈,您别生气,我现在就写作业”。
妈妈不相信她,田豆豆很难过。不过,世上又有哪一个妈妈会相信孩子的“穿越说”呢?
写完作业,田豆豆又观察起桌面上那一小块面包。的确,它很普通,硬邦邦的,小小的,身上也没写着“曾到十九世纪丹麦一游”的字样,谁会相信它是一块有故事的面包呢?
“别说妈妈,我也不相信呀!穿越?嘿嘿!又不是电视剧!”田豆豆的脑袋一个变两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