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刃送我到我的住处,帮我把行李拎上楼后,就走了。我到屋栽头就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稍微收拾一番后,我去参加了下午的两个面试。
面试结束,庄刃发消息说韩俊和应勇在家组了个火锅局,庆祝他入选音综,叫我过去吃晚饭。我先回家了一趟,整理行李箱里的土特产,给他们带去一半。
到达后,我想了想,还是按了门铃。
庄刃过来开门,“不是知道密码吗?按什么门铃?”他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
“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是客人。”
“呵,还摆上谱了?”他拿出一双棉拖鞋给我,“灰太狼拖鞋,没见过吧!”
我把短靴蹭掉,“花样儿真多,我原来的拖鞋呢?”
“丢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他弯腰把我脱下的鞋子摆放整齐。
客厅里的饭桌上已摆好了电磁炉和各种食材,韩俊和应勇还在厨房里忙活。
听到我的声音,韩俊端着一盘切好的豆腐出来,“廉纯,你来了!”
应勇提了一箱啤酒紧跟其后,“廉纯,好久不见!”
我对他们笑笑,“过年好啊!”
我打开行李箱,“正好吃火锅,我妈给我装了腊肠、熏肉、鸡蛋、花生、柿饼、核桃、大枣……”我一件件拿出来,“看看有什么能吃的,一起吃了吧!”
韩俊大喜,“阿姨大手笔啊!我们有口福了。”
“是啊!煎包我们可是已经尝到了,替我们谢谢阿姨。”应勇道。
“客气!”我把东西收拾好,一些拿桌子上当食材,一些放冰箱。
我们围坐一起,鸳鸯锅里升腾起热乎乎的白气,气氛融洽而和谐。
“来,举杯,让我们祝阿刃一路向北,一鸣惊人!”应勇笑道。
韩俊举杯,“老大牛逼!”
我举杯,“俊杰马上郎,挥鞭指绿杨。”
庄刃举杯,“这……搞得我怪有压力。”
大家哈哈哈笑起来。
杯子在空中撞击,发出响亮又清脆的声音,就像热烈的音符,助燃着现场欢快的氛围。
一个人来成都,我本没什么朋友,但此时此刻,有他们在身边,我很安心,很满足。
酒过三巡,我一个人来到阳台上透气。不知何时,应勇走过来,递给我一张毯子,“廉纯,很开心你能回来。”
我披上毯子,“谢谢。”然后向他举杯,“我也很开心能再见到你们。”
他眼睛瞟向毯子,“庄刃让我拿给你的,他怕你感冒。”
我回头看向夜空,“庄刃后来能恢复那么快,多亏了你和韩俊。”
“不是我们,是你。”他走到我身旁,趴在栏杆上,“他本来没打算回去过年,但这次为了能赶上过年,他很认真地休养、吃药、补身体、做复健,他说,你希望看到一个健康无忧的他。”
“应勇……”我看向他,“你不觉得他这种想法很幼稚吗?”
他露出不解的眼神。
“他应该为了自己保重好身体,而不是为了别的任何人。”
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只对你幼稚。”
我无奈地摇摇头。
吹够了风,回到客厅,韩俊在小舞台上唱起了歌,《我的未来不是梦》,应勇上去加入了他:
『你是不是像我曾经茫然失措
一次一次徘徊在十字街头
因为我不在乎 别人怎么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
对自己的承诺
对爱的执着
我知道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我的未来不是梦
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动
……』
庄刃眼眸微闭,一只手摊开横在沙发背上,占据了大半个空间。随着旋律起伏,他的手指上下跳动。另一只手握了一只酒杯,里面是红色的液体,自然而放松地放在翘起的二郎腿上,那个样子又让我想起漫画里面的豪门少爷。
我走过去,把他横着的手拿下去,腾出空间坐下。他睁开眼睛,“怎么了?”
“没事,你占太多位置了。”我眼睛在客厅里搜寻了一圈,“灰太狼呢?还是灰太狼窝着舒服。”
“二楼。”
“二楼?为什么在二楼?”
“那个……我想坐,就拿二楼了。”
“呵,不装了。”我甩掉拖鞋,窝在沙发上。
他二郎腿换了个方向,抿了一口酒,“你都知道了,还装什么装?”
“所以,这房子……”
“我爸的,我爸买的。”
我想起初中时听人八卦过,庄刃的爸爸在国外工作,很少回家。
“面试怎么样?”庄刃突然大声问我。
我喝了一口酒,“有点纠结,不知道是做翻译,还是做老师。”
“翻译是你的专业,老师呢?”
“读研时我做过跟翻译有关的实习,我发现我不喜欢那样的工作模式。”我把手高高举起,“老师嘛,因为我考了教师资格证呀!”
“哦!对,我想起来了,你考的还是语文!抽到的试讲题目还是《蜀相》。”
“对啊!我迷恋巧合,你和胥克一月份刚带我逛完武侯祠和杜甫草堂,五月份教资面试我就抽到了《蜀相》,你说这是不是命中注定?”
“是,命中注定你与成都有解不开的缘。”
“可是,英语专业的,我竟然考了个语文教资。”我有点醉了,把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我有时候觉得,不管做什么,我好像都没什么优势。”
“廉纯,你别忘了,你可是连续做了三年语文课代表的人啊!”
“嗯,是的,我是语文课代表,我喜欢语文,喜欢文学……”我站在沙发上,又开了一罐酒,摇晃着身体大声说:“可是,喜欢可以当饭吃吗?我……我不知道,一旦把喜欢当工作,最后会不会失望?”
“廉纯,喜欢和工作当然不一样……”他站起身护着我,生怕我摔下沙发,“但喜欢可以给你坚持的理由。”
“所以……”我搂上他的脖子,这个视角正好与他的视线齐平,“你觉得我应该选语文老师吗?”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庄刃扶我坐下,把酒杯在我的酒罐上轻轻一碰,“廉纯,Nothing serious, everything will be OK.”
我一瞬间有些恍惚,“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我凑近,手一把搭上他的脖子,把他的头拉进,吐吸可闻。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nothing的个人介绍啊,我觉得有意思,就记下了。”
“哦!nothing啊!又是nothing,你是不是特别喜欢他?”我推开他,又喝了一大口酒。
“喜欢啊!”
“有多喜欢?”
“就像你喜欢胥克那样喜欢。”
“胥克?你干嘛提胥克?”我趴在沙发后背上,眼神迷离,“我不喜欢,不喜欢他了。”
“什么,你说什么?”庄刃向我凑近。
“他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朋友要相互欣赏,相互尊重……不喜欢,不能喜欢……”我嗫嚅着睡了过去。
睡梦中,我感觉自己被抱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