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袁集村举行烙馍节,看着图片上快乐的乡亲们和琳琅满目的烙馍,倍感亲切。一下激起了我关于面食的回忆,细数起来,我亲爱的面食比这个大会还要丰富。
小时候在外婆家,每天早晨起来都会看到外婆在灶火(厨房)烙馍的样子。那时候不像现在有电饼铛、平底锅、烤箱之类,就是一个铝制的或铁制的圆片称“鏊子”,地上放三块砖头把它支起来,用麦秸或豆秆做柴火烧热。外婆烙好的馍搭上面,一翻两翻地直到翻熟。我不睡懒觉,就爱坐一边看着外婆这么游刃有余地自烙自翻。想不通为什么她没有用尺子测量比划,却每次的单馍和鏊子大小总是刚刚好,不会太大了耷拉进火里,也不会太小浪费空间,还出奇的圆。一根被砸平了的又窄又长的铁片翻起馍来有条不紊,先把它伸进馍的下面,挑起整张单馍“啪”的一下翻个个儿。外婆说“好馍三翻”,第一翻祛湿翻,第二翻小泡翻,第三翻大泡翻,三翻下来单馍柔软劲道,卷任何菜来包裹严实,一点也不会担心哪里会漏,哪里会烂。油馍其实有两种,一种就是外焦里嫩香气扑鼻又起层的葱花小油馍,咬上一口回味半天,在那个还舍不得买菜的年代,一张葱花小油馍配上外婆亲手腌制的咸菜或酱豆,抵得上一切的菜肴;另外一种油馍是前一天烙的单馍剩下没吃完,放置一夜后不再那么柔软,有些硬,卷起来也容易破碎。外婆就在一张单馍上撒些油和盐,再拿一张单馍盖上,两张单馍放在一起充分摩擦,直到撒上的油盐均匀分布在单馍的每个角落,一起放在鏊子上翻,这种油馍不能软,是要焦酥的感觉,所以在鏊子上要用心时时观察,发现它开始变焦了,就按三等分把它折起来,小火慢焙,直到把它焙得轻微的“胡花”遍布全身,拿下来单独放置,等它凉下来,咬上一口酥脆过瘾,让人一口离不了一口,就连发出来的“咯吱”声都是美妙。仔细想想,两种油馍一刚一柔,如一对夫妻互补又和谐地存在。外公的牙口不好,单馍太劲道,油馍太有嚼劲,外婆就给他做水馍。工序和第二种油馍差不多,只是上鏊子前要在水里浸泡软了,再上鏊子,几翻下来,不劲道也不酥脆,反倒有些烂糊,那可是外公的最爱。我的最爱是“鱼”和“面包”。我一站在外婆跟前定定不动,外婆便心领神会,把面团搓成长条,压扁,几个翻转下来便是一条鱼。“面包”就更简单,把面团擀成圆片后,在上面放上一层白面,对折起来,焙熟后就直往嘴里送。现在想来,没有任何味道的“鱼”和“面包”被我青睐,吃的该是外婆精致的手工艺术。不得不提的还有焦馍和菜馍,焦馍里除了放芝麻,外婆还总是放点鸡屎皮(鸡内金)进去,我们小孩贪吃积食了,不用拿药,鸡屎皮焦馍就直接解决问题。我总是嫌弃它脏,却又实在说不出它哪里脏,只好乖乖吃下,又被它的脆酥香征服。家里菜品单调,纵使我这样的吃货也不爱吃菜,菜馍却能轻易地吸引我,看着我们大口大口地吃,外婆笑得最开心。物质匮乏的时代,外婆尽自己所能满足我们所有人的胃口,为平淡的生活加点佐料,无怪乎每个熟悉外婆的人都说她有大智慧。爱家人,爱生活,烙馍就是她的一个缩影。
大概是太爱外婆,对做饭没有丝毫天赋和好感的我对烙馍情有独钟,小学便学会了这门技艺。还记得身边的同学朋友大多都不会,这也成了我的“独门绝技”。师范毕业那年,从小玩到大的发小加闺蜜在外地工作,一封信寄给我说想吃家乡饭,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她寄些烙馍过去。叫来好朋友给我帮忙,谁知没有妈妈在旁边烧鏊子,不会烧鏊子的朋友让我们烙一顿馍下来直接成了“花脸包”。又烟又呛,连咳嗽带流泪中,单馍和油馍总算做好,我们去邮局给她热乎乎地寄出,看着邮递员大概第一次收这样新鲜出炉的食物那副惊讶又理解的样子,满心傲娇,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狼狈。我们仨的共同回忆又多了一笔,现在偶尔相聚,说起来还是感慨万分,为我们的友谊,也为千禧年留下这么独特的烙印。
身处中原,面食为主,其实不光是烙馍,吴城的锅盔,北舞渡的卷子馍杠子馍也是一绝。很多人专门跑到当地去买来品尝,现在已成当地的特色。吴城的街市上间隔不到三五米,就有一个锅盔摊,这么密集却丝毫不影响生意的红火。记得那年去火车站送定居西安的小姨,我提了一兜锅盔,老远看到我她就嚷嚷:“我不饿,不拿!不拿!”我二话没说,提起锅盔放小姨面前让她一闻,她一下子就被这面食独有的香气吸引了。“这味道,我得尝尝,回去了也可以配着西安的羊肉泡吃。”不止平时,每到春节前夕,北舞渡的卷子馍杠子馍便有了排场,装进精美的包装箱里,摇身一变成了走亲访友的礼品,比起家常的面食提高了一个档次,也是让人羡慕。
还是想念亲手制作年货的岁月,馒头都是自己蒸的。从方馒头到圆馒头,从简单的油卷到腰身妖娆的花卷,枣花馍也从单纯的概念到花样层出不穷应有尽有,包子也从肉馅素馅两种简单的品种发展成猪肉牛肉羊肉虾仁馅和韭菜白菜酸菜雪菜萝卜馅等丰富的美味。二十九蒸馒头的劲头十足,见证了我们生活的变化与富足。
身在漯河,单单一个面食就让我历数不过来,总也写不完,真真体现了我食品名城的特色,文虽粗糙,但定会有人读后起了乡愁,口水直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