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听说安文探家回来了,郭鲁峰是第一个跑到宣传队的。

        “你可回来了!十几天,都快把我憋死了!”见了安文,鲁峰上去先给安文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也想你呀!”安文用更紧地拥抱回敬了鲁峰。

      “这次探家回来都给我带啥好吃的了?快!包呢?”郭鲁峰一手拉过安文的挎包,肆无忌惮地翻了起来。

        “看把你猴急的!有你的,还有你弟弟的。”安文从身后拿出个旅行袋。“你哪里是想我呀!就是想好吃的,馋猫一个!”

      “这里面都是给你家带来的,是临来时我妈给装的包,有花生、红枣,对了还有杏干、榛子都是我们河北的土特产。你臭小子有口福,我探家,正巧我舅舅从老家来我家,我妈说把舅舅带来的土特产留些,带给你家。”

      “真的?!”

      “那还有假!都在这呢!拿回去。唉!说好了,别自己嘴馋,光顾着自己,有鲁剑的。奥!对了,还拿来些老家的小干鱼儿,让你妈煎一下,你爸爱喝两口,留着给你爸下酒。”说着,安文把旅行包递到鲁峰手上。

    说起安文在这青藏高原,能与郭鲁峰相识,还能够成为最好的朋友,那还就是一个字“缘”!

      那年,安文刚上高中。毕业了干嘛去?同学们听说他们大多数要上山下乡,如果赶上部队征兵,也可以参军入伍。在部队大院里听着军号长大了的安文,耳濡目染,打小就梦想着自己也能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

      有一天,大院军人招待所里住进来几个解放军,和老爸他们那些一身国防绿不同的是,他们穿蓝裤子绿上衣,头上也戴着红五星,有男兵还有女兵。空军!对!一定是空军!

      此时,正巧相约发小去灯光球场打篮球的安文路过这里,安文很是好奇。紧随着他们也进了招待所。一打听,招待所的叔叔告诉他,这些人是来招兵的。说是武汉空军。安文就去问人家,参加解放军空军都有什么条件?当了空军多久可以让开上飞机飞向蓝天?你们那里的空军都是啥样飞机?飞机里的机枪是啥样的?一扣扳机可以连续打出多少发子弹?那子弹和步兵用的重机枪一样吗?一连串的为什么把人家几个人问得乐出了声。

      “小家伙,你是干嘛的?多大了?”

        “我叫安文,今年十六了,我…想当兵,你们能带我走吗?”

        “你敢从飞机里往下跳嘛!”

      “奥!伞兵,你们是伞兵,对吧!”安文眨巴着眼睛。“敢!我胆子可大呢!看见没有,大楼前面那棵钻天杨,那树梢上那个喜鹊窝。我现在就爬上去给你们看。哪个叔叔给我掐时间?”说着安文撸胳膊往袖子就要去上树。几个人连拉带拽才把安文给拦住。

      看着眼前这个叫安文的小家伙,直人快语一脸认真的样子,把几个带兵的人逗得是前仰后合,同时,他们对站在他们面前毫不怯生的小家伙产生了浓浓的兴趣。当他们了解到安文爸是这个部队的首长时,就非常认真地告诉他,这次他们就是要来特招几个小兵的,条件是根红苗正,初中以上文化,还要身体棒。不光是本人自愿入伍,还有个条件:那就是必须家里大人都同意才行!

      “同意!同意!当兵打仗,保卫祖国,光荣!我爸妈怎么会不同意呢!”安文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那时候,安文爸他们部队正在内蒙古执行任务。安文妈听说了此事,开始还以为安文就是在和带兵的开玩笑呢!可后来听负责带兵的同志认真的一讲,安文妈确认这回儿子安文是来真的了。

    “啥十六岁,那是虚岁。看着这孩子个儿不小了,还在念书呢!”安文妈说。

    “什么虚岁周岁的!十六岁就是十六岁,我爷爷奶奶说过,当年我爸就是十六岁去当的八路军!”眼见得当兵这件事要有点儿悬,安文心里有些急,耍起了牛脾气。

      “空军叔叔,别听我妈的,听我的。哼!我爸不在家,我爸知道了肯定也会支持我的!”说着安文都要急出了眼泪。

      地球人都知道,这胳膊就是拗不过大腿。在家里,老妈的话就是圣旨。那年,眼瞅着带兵的人离开了招待所走了。安文在墙角边偷偷流下了几滴泪蛋蛋,当空军的事算是泡了汤。

      要说这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巧,第二年,你猜来安文他们这里带兵的是谁?!郭鲁峰他爸,也就是后来竟然成了安文他们宣传队的直接首长——政治部郭主任郭孝廉。

      那天,安文听同学说,武装部招待所里住进了带兵的人。晚上,安文扒拉了几口饭,撂下饭碗就往武装部跑。去了一打听,人家说部队番号保密,武装部的人只说是这次都是特种兵。

      安文夜闯武装部的举动,给时任新兵团郭政委留下了深刻印象。第二天,郭政委带着他们的文化干事,来到了安文他们那个八一大院。来这里得目的就是把几个有当兵志愿的军队子弟做番家访。

      到了安文家,和安文爸妈一拉呱,呵!安文爸和这个郭政委居然在朝鲜战场上碰过面,还交接过阵地,他们共同打了场漂亮的阻击仗。你说这事巧不巧!

      这论起来,安文爸和郭政委那就是战场上胜过新兄弟的好战友。战友重逢,共同的话题把他俩又拉回到了枪林弹雨的503小高地。他俩共同忆起了老连长大胡子,通讯员小马,机枪手大个子,还有许多许多叫得上名字和叫不上名字,那些个牺牲的好战友……

      “孩子想去当兵,就让他去吧。说好了啊!孩子去武装部按照程序,报名、政审、体检。咱可不能够整那些个歪的斜的,坏了部队规矩,脏了咱解放军的名号。”安文爸话说得干脆利索。

      安文跟随着一千多名胸戴大红花,一身国防绿的新兵蛋子来到了大西北。

      安文和新战友们,迈正步,走队列。扛大枪、站大岗。住得是干打垒的地窝子,吃得是高原部队特有固体蔬菜。艰苦训练和思念那个儿时的家,也让他哭过鼻子,淌过眼泪。

      但新兵连的艰苦环境,也给刚刚走出校门的安文,上了只有在解放军这所大学校里才能学到的第一课。

      安文他们这个部队,由于部队特殊性质,连队多隐匿在荒无人烟的深山秃岭之中,条件艰苦,战士们的文化生活就更无从谈起。有的边防哨所只有两三个人执守。为了适应部队需要,经部队首长研究决定,要从全部队迅速抽调人员,组建文艺宣传队,担负起全部队各个驻地、哨卡的巡演宣传工作。

      因为安文在学校宣传队里唱过样板戏,新兵训练结束后,安文便通过考核,成为了部队宣传队当中的一员。

    安文被分到了乐器班,这回没让他再唱样板戏,而是让他学习手风琴。就这样,在乐器班安文成了一名手风琴乐手。在安文入伍之前,郭主任和安文爸这个老兵曾经有过约定,在部队,不容许安文以军人子弟面貌示人。所以,在安文的档案里,安文填写的是出身贫农,本人身份学生。安文他们那些新兵集结时,正是安文爸部队一级战备,整个部队战士们打好行装,在一个悄无声息得夜晚进入了内蒙古阵地。安文爸把写好的一封家书留给了安文,安文把那封父亲写给他的家书揣在怀里,家书里那句“不要想当个幸福兵!要做一名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好战士!”的话语,安文牢牢记在了自己心里,直到安文在入党申请会上,在安文读到自己家庭关系和履历时,大家才知道了安文爸也是名老兵。

      作为随军家属,郭鲁峰跟着他老妈,和弟弟一起,从大老远的山东老家,走上了青藏高原。照道理说,部队的孩子见了解放军一律称呼解放军叔叔,这个理儿,住过军队家属院的孩子都明白。可郭鲁峰在大家面前,见了安文却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背着人却偏偏管安文叫哥。

      青藏高原自然环境差,那时候部队没有专门的家属院,本来,按照部队规定和标准,鲁峰他们完全可以住进条件相对好的县城,可郭主任说了,艰苦奋斗是咱当兵人的本份。他见宣传队宿舍后身有两间已经废弃不用的后勤库房,就让战士们把废弃的库房简单收拾一下,成了郭鲁峰他们一家四口人的新家。

      郭主任家仨孩子,都是秃小子。老大郭鲁山,安文只见过照片,没见过他本人。鲁峰说他大哥在江西当兵。老二郭鲁峰,跟随父母来到青藏高原,从内地转学在县中学读高中。和哥哥鲁峰一样,老三郭鲁剑也转学过来,正在读初中。

      同样都是军人子弟经历的安文,见了鲁峰鲁剑一家,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的爸妈,想起了儿时的八一大院。对这小哥俩他打心里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得情感。

      那是个星期天,安文他们宣传队没有排练和演出任务。鲁峰跑到宣传队来找安文玩,还硬拉着安文去他家看看。

      安文有点儿不想去,这一来呢鲁峰爸爸是安文他们宣传队的直接领导,想想平日里一脸严肃的郭主任,安文多少有些发怵。这二来呢,队长和指导员知道安文他们宣传队这些个穿军装的“孩子”玩心大,在会上也说过,我们宣传队和首长家同在一个院,平日里,没事不要去首长家打扰。

    “不去了!你家我还是不去了吧!”

      “为啥?!走吧!奥!对了,那天我爸还跟我说,哪天有时间把你安文哥叫到咱家来坐坐呢。”

      “编!又再编!”

      “没骗你!我爸真说过。”

      “真的?!你爸真的这么说的?不可能吧!”

    “真这么说的,谁骗你谁是小狗,是小乌龟。”

      “好好好!你不是小狗小乌龟,我跟你走行了吧。”

      宣传队里有规定,外出要请假。安文向队长指导员请假。他俩见鲁峰拉着安文,还说我爸让我来见安文哥的。本来星期天就是休息,队长指导员批了安文的假。

    “安文哥好!”一进门,迎面碰到了鲁山的小弟鲁剑。

      “鲁剑好!”自打哥俩知道了安文也是从部队大院里走出来当兵的孩子之后,就不再管安文叫叔叔了,而是把自身划到同是部队大院孩子堆里,亲昵地改叫安文哥了。

      “郭主任好!”虽然是在家,见了郭鲁峰爸,安文依然规规矩矩,他立正向首长敬了军礼。

      “瞧这孩子,这都到家了,又没外人,还打什么立正敬啥礼呀!呵呵呵”鲁峰妈见安文那么认真地立正敬礼,走过来,顺势伸手拉下安文敬礼的右手。

    “今天不走了,中午大姨包饺子给你吃。呵呵呵”在鲁峰妈面前,安文可不就是个穿军装的孩子。

      “是!大姨!”安文调皮地又给大姨敬个军礼。

    “安文来了?坐吧!”郭主任放下手里正在看着的那份《参考消息》,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小马扎。

      “你最近给你爸妈写信了吗?他们都好吧!”

      “最近…谢谢郭叔,我爸妈他们都好!”

      “最近又没写信吧!懒!和你鲁山哥一样。你们这些当孩子的!”话出口,他顿了顿,偷偷抬头看看鲁峰妈。安文明白,这是怕一句话让鲁峰妈又惦念起远方当兵的大儿子。鲁峰妈装作若无其事,她把头扭向一边,转过脸向厨房走去。

    “从我们青藏高原写出去一封信,等你爸妈看到信,还不得二十天以后呀!写!回去就写信。我这里有信纸信封还有邮票。”郭主任放低了声音,小声对安文说。

      “知道了!”安文窃窃地站起身。

    看到郭鲁峰他们家,安文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自己儿时的家。环视四周,屋子里的家用及其简陋,两把椅子,柜橱顶上,和安文家一样,郭鲁峰家也有两个柳条包。像每一个军人家庭东奔西跑,过着漂浮不定的日子一样,军队开到哪里,家属们,孩子们就随军跟到哪里。孩子要不停地转学,那些本来就很能干的孩子妈们,随着家搬来搬去,不可能有稳定的固定工作。她们随着军人奔波一生,用临时工的收入来贴补家用。到了该退休了的年龄,她们依旧是个“临时工”。

    “还愣在哪干嘛!坐呀!”郭主任一句话打断了安文思乡之路。

      “怎么样,这次下连队有啥收获?也讲给他俩听听。”说着,郭主任用手指了指鲁峰鲁剑小哥俩。

      “一个字:艰苦呗!”安文看看身旁站着的鲁峰鲁剑。

      安文顿了顿。“郭叔,忘了和您报告个事情。我已经向我们队长指导员交了书面申请,我要求下连当兵。那才是一线。”

      “怎么?宣传队就不是革命工作了,就不是一线了?!告诉你,下个月你们宣传队就要分成几个小分队,要去深山里的连队和边远哨所巡演宣传。嗯!要我说呀,你要去就去最偏远和最需要的地方,因为军人的孩子血管里流淌着只能是军人的血!”防不胜防,安文这趟来鲁峰家还是挨了郭主任的剋。不过,无论郭主任说什么,怎么说,安文这心里头呀,一个字——舒坦!

      在青藏高原,在草滩上,安文发现在这里也生长着一种叫蒲公英的小花。和家乡的一样,黄色的小花,嫩绿的叶片,在这绿地上虽然算不上显眼,甚至于那就是个微不足道的渺小,可那些黄色花朵凋谢之后,蒲公英的花絮,会随着风儿,飘飘洒洒,纷纷扬扬,飞向蒲公英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来年,许许多多的蒲公英在大地上重新扎下了根,黄色的小花又一次开放!每当看到这些小小的蒲公英,安文自然就会想到鲁峰他家那两间小平房,就会想到远方,想到儿时的八一大院,想到和所有军人家属们不停搬来搬去的那个家。

      “安文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有工作了,我要上班了。”有一天,郭鲁峰突然跑来和安文说。

      “上班?!”

      “对呀!上班。”

      “你不是还在上学读书吗?”

        “高中毕业了。本来爸妈想着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让我们哥几个早点儿能回到老家。可爷爷奶奶说,他们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说啥也让我妈带着我们哥仨来部队找我爸。爷爷说,我们跟着我老爸,就是对老爸工作的支持,就是对部队的支持!”

    “好是好,可你想过没有,你留在这青藏高原,有可能一辈子,甚至于你的后代都要长久地生活工作在这里了。”

      “你想得可真多!还后代呢!”说着,郭鲁峰呵呵地笑出了声。

      “你家不也是这样,全家人跟着你爸东奔西跑,穿军装的人,还有像你我这样的军人下一代不都是这样吗?!”说着,鲁峰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

      “挺好!留下来,在这高原也挺好的。”郭鲁峰像是对安文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一刻,安文觉得面前的鲁峰一下子好像长大了很多。

      郭鲁峰在连云县邮局正式上班了。那天,他穿着一身邮局职工制服来找安文,呵!制服就是制服。郭鲁峰穿上它,小伙儿显得更加精神了!

      邮局这地方,历来女多男少。郭鲁峰,军人子弟,又是个高中生,小伙儿俊美帅气,他这一去,自然成了邮局里的香饽饽。

      郭鲁峰第一天去邮局报到得时候,他就主动提出把最艰苦,最危险,最需要得工作给他。人家问他为啥?郭鲁峰只是笑笑,啥也没说。

      郭鲁峰成了一名外勤巡线员。青藏高原自然环境恶劣,严寒、冰雪、风暴给邮局线路造成了不小工作压力。巡线员的户外作业如何辛苦不言而喻了!

    为了确保户外正常作业。时刻保持线路畅通,作为巡线员郭鲁峰必须要首先学会两样本领,一是骑马,二是射击。

    安文再见到郭鲁峰的时候,他瘦了许多。为了学会骑马,他再见到的郭鲁峰常常是鼻青脸肿。

      郭鲁峰上班去了。越是雪天雨天,他越是要出门。安文再见到郭鲁峰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

      安文的调令下来了。他成了六连一班的兵。被分派到了离连队最远的尕卜塄哨卡。       

      和许许多多的战士们一样,安文就像是一束蒲公英飞絮,悄无声息在哨卡扎下了根,用青春热血和生命默默守护在祖国边防线上。

      尕卜塄哨卡荒山秃岭寸草不生,根本见不到什么蒲公英。第一天走上哨卡,那一刻,对于这哨卡,安文似曾相识,他仿佛看到了儿时看过的那部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他想起了宁可让自己冻成冰雕,也不离开哨卡半步英勇牺牲的一班长。

    一年后,安文因为患高原肺气肿不得不离开了他熟悉得军营。

      脱下军装回到地方工作的安文,无一日不牵挂着昔日的战友,眼前会常常闪现出郭鲁峰的身影。

      几十年后,早已经是雪染双鬓的安文,在儿子的陪同下又一次来到了他的第二故乡——青藏高原。

      老军营的干打垒不见了,一栋栋高楼平地起。谁能够想到变化会如此之大!变化的让他和他的战友们像是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顾不得一路驱车的劳累。安文急切地寻找昔日部队宣传队住过的院落,急切地去寻找着郭鲁峰一家住过的那两间库房。

      当安文迈着失望的步履,一步三回头地朝旅游酒店走的时候,远远的,安文听到了琴声。对!是琴声!是他熟悉的手风琴声!安文急切地朝着琴声奔去。远处草甸上,一老者悠然地在拉琴。那是多么熟悉的旋律——青海民歌:花儿与少年!走到近前,安文乜呆呆地愣在了那里。

    “你是…郭鲁峰!”安文大声喊着,跌跌撞撞地奔向那拉琴老者。

      “…安文哥!真的是你吗?!”

      “是我!是我呀!我可找到你了!”喜极得泪水从安文眼里夺眶而出。

      “你爸!妈!你弟弟!他们都好吧!”

        草滩上,两位白头翁席地而坐。

      一个在如泣如诉地说,一个默默流着眼泪在听:

      坐在安文面前的哪里是什么郭鲁峰啊!那是鲁峰的小弟弟郭鲁剑。

      那一年,郭鲁峰已经是邮局线路班的组长。在他得带领下,昔日邮局的老旧工作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地改变,连云县邮局走上了系统先进行列。

      日后,郭鲁峰也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他们结婚了。

      但谁成想,就在他们新婚的那一年出事了。因为高原邮政工作的特殊性,他们外出巡检会常常遇到大型飞禽猛兽袭扰。根据相关政策,上级为郭鲁峰他们邮局配备了一些必备的枪支。在开箱检验试枪当中发生了意外,一粒子弹射穿了郭鲁峰的前胸!

      几天几夜,郭鲁峰还是走了。

      意外的打击,让鲁峰妈妈瘫倒在地,一夜白了头!

      郭鲁山、郭鲁峰、郭鲁剑!哥仨的名字都是他们的爷爷给取的。爷爷盼着孙子能来到他们身边陪伴,盼着孙子能记住那个大大的“鲁”字,记住他们的老家是山东!无论走多远,别忘了,落叶归根!

    老大郭鲁山,从部队脱下军装就留在了云南。老二郭鲁峰,如今,已然静静地长眠在了青藏高原。老三郭鲁剑,留在了青藏高原,他说他哪里都不去,因为这烈士陵园有他的二哥郭鲁峰,有长眠在雪域高原的爸妈!

      安文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得心情,才走完由青藏高原返回家乡这段路程。

      路边,高原的草滩上,生长着和自己家乡一模一样的黄色小花,她们叫蒲公英!

      嫩绿的叶片,黄黄的小花,在这大地上,她们是那么的渺小,她们是那么的微不足道。那些黄色花朵凋谢后的花絮,随着风儿,飘飘洒洒,纷纷扬扬,飞向蒲公英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来年,又会有许许多多的蒲公英,在这大地上重新扎下根须,微小的黄色小花,在阳光下会再次开放!

     

最后编辑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转载或内容合作请联系作者
平台声明:文章内容(如有图片或视频亦包括在内)由作者上传并发布,文章内容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简书系信息发布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服务。

推荐阅读更多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