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的普通人,在刚步入社会时,将会涌现出许多方鸿渐式的人物。
方鸿渐这个人,出身乡绅世家,本能凭祖上德望安身立命,却嫌恶小地方人的迂腐,而要去大世界闯荡一番。然自负有余而毅力极差,留洋求学却耽于享乐,没有真才实学只能买来假冒文凭。回国船上厌恶鲍小姐的轻浮,身体却被欲望摆布。回乡后厌恶乡绅父兄的迂腐和小城姑娘“落伍的时髦”,又无法靠自己在都市站稳脚跟。不愿接受苏文纨的爱,也不愿在最后一刻之前向她坦白。全心追逐唐晓芙的青春光华,求而不得。鄙夷李梅亭顾尔谦之流,随后惊觉自己不如他们的除了算计之外竟然还有实力。自恃聪明过人,然轻易为大学刚毕业的孙柔嘉所摆弄。同赵辛楣相识成为好友,末了别人飞黄腾达,而此时自己却因意气用事,已是进退维谷了。
方鸿渐最初结识朋友赵辛楣,两人还是平起平坐,但同样在社会历练一年之后,由于两人的家世、性格、能力、思想的些微差距,促使两人步入社会的地位和成就大相径庭。反观赵辛楣,在为人处世方面与方鸿渐形成鲜明对比。他有家世钱财,留美博士,真才实学。他才能兼备、敢爱敢恨。在三闾大学的路上,又无不体现出他很强的洞察能力、分析能力和领导才能。他进可以当官,退可以办报,再不然还可以在大学教书。而方鸿渐从三闾大学辞职后,几经辗转,只能靠着赵的人脉混饭吃。
于事业上一事无成,再看方鸿渐的婚姻。妻子孙柔嘉,是个精明的小市民女孩。婚前,她常常故意显得自己无能力无主见,满足方鸿渐作为男人的自尊,她懂男人需要什么。又出一个陆子潇追求她,方知道后也是很不悦啊,他懂男人的占有欲望。方鸿渐被她故作的纯真吸引,不出意料地陷入了柔嘉的计划,等他反应过来其实孙小姐并不如自己想象时,已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再无回头之路了。婚后柔嘉显露出自己精明能干的本性,不复天真可爱,而此时的方鸿渐没有强大的耐心去谅解,没有成熟的爱去包容,更没有毅力和魄力去改变她或自己。二人貌合神离,婚姻岌岌可危,文末的决裂似乎是必然的结果。
《围城》以方鸿渐一地鸡毛的生活惨淡收尾,我们在嗤笑其可悲的同时,不免惶然沉思——于生活中沉浮的我们自己的影子,竟与方鸿渐有些肖似。
方鸿渐像我,像你,像每一个即将踏入社会或刚踏入社会的青年。积极一点说,他能感受到从小所受教育和生存所需的差距,体会了以纯然的天性身处混杂社会染缸的不适,经历过挫折但还没有掌握娴熟的处事技巧,他既善良又迂执,既正直又软弱,既不谙世事又玩世不恭。
但说得残忍一点,他对自己根本没有清楚的定位,对人生规划没有明确的思考,完全局限于自命不凡和愤世嫉俗的幼稚情节中。同时性格上懦弱虚伪,自恃清高却也羡艳小资生活,只能随波逐流或者逃避退缩,渐渐沦落。尽管初入社会时有诸多雄心壮志,然最终事与愿违,一事无成。这样的缺陷体现在方鸿渐方鸿渐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动声色地蒙蔽着他,使他不能得志,并消磨他所剩无几的少年心气,最终让他变得一无是处、一败涂地。
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想要避免陷入方鸿渐式的悲剧,必须明白:对于很多我们认为的美好的事物,我们所看到的,不过是我们的希望构造出来的幻象,当我们亲身经历时,发现那些我们所愿望的,竟和自己想的有很大不同,这是我们猛然发现我们所恋的,竟是那我们所看到的幻象罢了,此时想全身而退却已经很难。人性本就如此狭隘,人也就永远追求不到理想境界,摆脱不了“围城”的心态。
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开阔自己的视野,升级自己的思想,及时对人生进行思考,尽可能避免走进人生的围城。当体验到已身陷围城时,提升自己的能力,性格上不懦弱,行为上不妥协,大胆地冲出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