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孔子论“言”之:“宜言”
这个“宜”是指说话要考虑场合,注意对象,符合身份。
《论语·季氏篇》第6章,
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
孔子说过一个人说话容易犯三种过失:没有轮到他发言就急不可耐地抢着说,这叫作急躁;到该说话时却不说话,沉默不语,叫作隐瞒;不看对象的脸色而贸然说话,叫作盲目,说重点就是瞎眼。可见,说话是一门艺术,把话说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里孔子给了我们一些有益的指导,说话应择时择人,视情况而定,就是要合时宜、看场合,根据说话的对象来说话。
《论语·卫灵公篇》第8章,
子曰:“可与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不可与言而与之言,失言。知者不失人,亦不失言。”
有人值得信赖,是可以托付的朋友,有话可以与之交流探讨,却不能和他敞开心扉,长此以往就失掉了这个朋友。有人明明是一个话语“转运站”,不可靠,也不能提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建议,却和他推心置腹,无所隐瞒,这就是找错了对象,说错了话。有智慧的人要看讲话的对象,既不错过人,也不浪费言语。
孔子在这里谈了个具体的问题,提到了两个概念,一个是“失人”,一个是“失言”。孔子认为,应该给某人说的话,却没有给他说,就是对不起这个人,是失人;而不该给某人说的话,却给他说了,这是看错了听话对象,是失言。不论是失人还是失言,都牵涉到一个问题,就是没有看清说话的对象,不合时宜。
历史上,因为“失言”而招致杀身之祸的很多,能够像魏征那样成功进谏,并得以名垂青史的幸运儿非常少。很多时候,因为没有遇到明君,却仍然坚持直谏,其下场是被杀或遭贬。比如关龙逄被夏桀所杀,比干被纣王剖心,韩愈反对迎佛骨被贬……他们都是犯了失言的错。
在现代社会中,说话已经成为一种艺术,不仅要看场合、看时机,也要看对象。要生存,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和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一定要认清对象,否则,不仅会失人,还会失言。
君子说话还要让人看出修养。要安详恬静,沉稳自如,不要动不动大发雷霆、疾言厉色。一个修养好的人,必有静气。《论语·雍也篇》第18章,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孔子说:“质朴多于文采就难免显得粗野,文采超过了质朴又难免流于虚浮。文采和质朴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才能成为君子。”
这是孔子的传世名言。它高度概括了文与质的合理互补关系和君子的人格模式。文与质是对立统一、相辅相成的。未经加工的质朴是朴实淳厚的,但容易显得粗野。后天习得的文饰,虽然华丽可观,但易流于虚浮。质朴与文采是内容与形式的关系,是同样重要的,只有文、质双修,才能成为合格的君子。温和、宽厚、谦恭、有礼应该是君子的追求。
《礼记》说君子“俨若思,安定辞”。君子似乎无时无刻不在思考各种问题,声音容貌显得从容镇定,讲话安详明确,这样才能使人信服。在公共场合要注意不让自己的声音影响周围的人。《诗经》也有言:“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古人云:“言,心声也。”说什么、怎样说,归根结底源于内在修养与思想见地,因此坚持不懈地学习、持之以恒地修炼自我,是君子之言更好、更能打动人、影响人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