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冠名权
金山从戏台上下来,不再理会石权,而石权兀自骂个不停。
我轻声劝道:“你就不要骂了,人家还不将你放在眼里,骂了也没什么用!”石权仍旧恼怒,道:“我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团队,连个鸟奖都没拿到,难道咱们没有得到大家的认可?”
我摇了摇头,没得到认可怕什么,只要自己过得好就行了。我一直就没人认可,不也一样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金有余在台上道:“各位,一会还有重磅的决定要推出,请大家继续欣赏表演,很快就会到达今晚节目的高潮了!”石权看了我一眼,小声道:“难道,一会还有颁给我们的奖?”
不一会,戏台上唱起了辰河戏选段,又有侗族大歌,阿丽朵也终于登台献唱,一曲《醉美从江》让我们一直甜到心里。一些老人看得如痴如醉,我们却有些焦躁,总想知道还有什么劲爆的项目。
终于,金有余又上台了。
他声音仍旧沙哑,道:“各位,大家都知道村里新修了路,但还有个问题,就是咱们进村的桥,也就是原来的下湖桥,修建时间过久,目前已经跟不上咱们村发展的需要了。”我点点头,进村的时候,那条桥只能通行一辆汽车,是交通的瓶颈。
金有余又道:“所以,咱们村准备重建下湖桥。”接着,一张地图显示在背景幕布上。石权望了我一眼,道:“瀚悠,这金有余到底卖的什么药哟?”我也不清楚金村长的意思,只得说道:“这条桥年久失修,也该重建了。”
在背景幕布上,新桥大约有四车道宽,中间是双向二车道,两边还能走自行车和独轮车,的确宽大气派。金有余提高声音,道:“今天,希望各位乡贤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大家合资把桥建起来。”底下的人“哗”一声讨论开了。支持者当然觉得这是好事,需要众人来参加,反对者则觉得金村长利用大典来干集资的事,有些不厚道。
金村长继续说道:“这次建桥,我们有个改变,看看谁捐的钱多,这条桥将以第一名的人来命名。”金村长指了我一下,道:“譬如说,咱们村瀚悠捐款最多,这条桥便叫‘瀚悠桥’了。”
底下的人热烈讨论着,金村长又道:“当然,最少的捐二千元就可以了,不用多,大家有想法的,可以举手报价了。”石权一拍大腿,道:“瀚悠,这是个机会,我们终于可以扬名立万了。”丘家少爷也问道:“瀚悠哥,你准备捐多少?”
我想了一下,说道:“我就捐二千吧。”反正最低就二千元,捐够最低要求就可以了,我不是不爱村,而是觉得这事适可而止,况且过年后我还需要大笔资金,只要发展好了,以后再捐款也不迟。
石权望了望我,有些不可思议,他摇了摇头,道:“瀚悠,你也忒小气了,莫要让人看扁才是!”我笑了笑,道:“我一直就是让人看扁的,何必打肿脸充胖子!”众人不说话,听着金村长继续讲话。
金有余后面的幕布上,换成了一个表格,他继续道:“现在,想把桥命名为自己名字的,可以举手捐款了。不过,竞价失败的人,以最后一次报价为准。”
话音刚落,金山举手道:“我捐二万。”王柳菁“嗤”一声笑道:“这孩子还当托了。”果然,在金山的带动下,村民们纷纷热情高涨,有的报三万,有的报五万,金额不断往上涨。
石权咬咬牙,喊道:“十万!”全场声音安静下来,毕竟十万已经不算少了,我们村能一下子拿出十万的人家也不多。不过,石权的手刚放下,安玉贵淡淡道:“十五万!”他怕有人继续竞价,所以一下子提升了五万元。
“十六万!”这次却是金山出价了,他在国外留学和工作,收入不低,有喊价的底气。石权只得又举手道:“十八万!”很快,安玉贵又喊了二十万。
不过,超过二十万后,安玉贵不再出价,只有石权、金山二人在竞争,价格不断攀升,现在已经突破五十万了。因为这个竞价规则是,你若失败了,还得以最后一次竞价出资,石权最后一次出价是四十五万,若此时放弃竞争,还得捐出四十五万元,就不是二千元的事了。
所以,最后的竞价,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失败者不但花钱多,还无法得到桥的冠名权。
金山喊出五十万后,石权望着我,道:“怎么办?”此时,背景幕布上显示的数字为:金山五十万、石权四十五万,安玉贵二十万,孙万山五万,李志明三万……捐二千元的名字没有在大屏幕上显示出来。
我捂嘴对石权笑道:“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毕竟你现在骑虎难下。”王柳菁也道:“就是,学瀚悠哥贡献二千元多好,省了这么多烦心事!”
石权眼睛一亮,问王柳菁道:“你不是可以低息资助吗?我申请贷一些。”王柳菁有些意外,道:“你不会申请这些钱来捐款吧?”石权眼眶发红,道:“现在,也只能这么干了。”
王柳菁点点头,道:“这样也行,不过嘛,你借一百万的话,一年要还利息二十四万哦,也就是每个月还二万,你还得起吗?”石权愣了一下,道:“哇,利息这么高?”王柳菁摇了摇头,道:“不算高,这是按规定来的。”
石权犹豫了一下,王柳菁又道:“而且,你还要有抵押才行,比如房子这些,没有抵押的话,谁敢资助你!”石权听了,只得长叹道:“唉,我没有什么可抵押的!”
金村长在台上喊道:“五十万,还有更高价的么?”石权低头计算了一会,毛小巫打断道:“石权哥,你不要再加价了,怎么加也是输。”
石权愣了一下,道:“怎么说?”毛小巫点点头道:“你想一下,金山是出价的人,他父亲是筹备收款方,那么实际上金山出多少钱,谁知道呢?最后还不是由金有余说了算!”
不得不说,毛小巫这个分析很有道理,就算拍到三百万,金山实际出多少钱,谁知道呢?重建桥的花费,最后也是金有余说了算。此时,金村长红光满面道:“好,集资结束,这条桥以后就叫‘金山桥’了!”
石权沉思了一会,突然大怒,站起来道:“金有余、金山,你们黑心坑钱,以后不得好死!”金村长依旧面带笑容,道:“大家凭能耐出钱,难道出不起价,就要骂娘?好了好了,就按这表格上的价格来,如果谁出了价不捐钱的,村里可要没收相应价格的地和房子了。”
石权听了这话,愈加气愤,道:“你们这么黑,我要打断你们的狗腿!”我拉了一下石权,让他坐下来,小声道:“你正面杠没用的,现在没办法,我们还是回去从长计议吧。”
村里面,村长就是老大,称霸一方。在外打工的人,回到村里还是乖乖听他们的话为佳,否则你外出,家人就会受罪了。所谓的“土皇帝”就是这么来的。
很快,大典结束,石权骂骂咧咧地跟着我回家。时间尚早,还不到睡觉的时候,所以大家还是一起聊聊天,谋划谋划。
到了我家,小玉见众人情绪低落,娇笑道:“怎么,都没获奖啊?”毛小巫低声道:“不获奖没关系,石权哥还白白扔了四十五万哩!”于是,我们就将大典上发生的事与众人说了。
爷爷平时睡得早,今天却仍然在客厅坐着,他笑道:“我就说,金有余这小子没安好心,你们还一个一个急着去参加。”父亲和大哥他们也回来了,此时见了石权,母亲道:“石权,你真是太傻了,白白花了这么多钱。”
石权此时郁闷得无以复加,粗声粗气道:“实在太可恨了,明天我得把金山双脚打断,出一口恶气!”
大家坐在一起吃茶、聊天,也谈不到什么新年的规划,聊天的重点都落在了金有余父子的斑斑劣迹上。大家又聊了一会,便起身各自回家了,毛小巫因为住在丘家少爷的旅馆,也跟着众人出门。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我们正在家里吃早餐,丘家少爷和奋青突然来我家,道:“瀚悠,不好了,石权把金山的双腿打断了。”我大吃一惊,道:“不是吧,这石权,还真动手了?”
正说话间,石权也来到我家,道:“瀚悠哥,不好了,不知道谁打断金山双腿,现在嫁祸到我身上!”我努力把心情平静下来,道:“你真的没动手?”石权一脸郁闷道:“昨晚我回家,被父母训了一夜,直到凌晨一点多才睡着,早上八点多出门想走一走,便听道金山双腿被打断的消息了,而且都说是我打断的。”石权的话,我还是相信的,毕竟他敢作敢当,不会推卸责任。
毛小巫听了,笑道:“谁叫你在大典上说要打断金山的双腿,这事大家都知道了。”石权坐在门槛上,双手抱头,道:“这下惨了,亏了四十五万不说,还背了锅。”
奋青想了一会,道:“石权哥,不要担心,我们一会去金山被打断腿的地方,看看有没有监控,只要监控调出来,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毛小巫“嘻嘻”一笑,道:“若没有监控,石权哥这黑锅就背定了!”